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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皮9(1 / 2)

薛梁生也吓坏了,但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安抚住周瑞年把人皮丢了,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对,不过他们要活下来,在这个动乱的时代活下去,对死去的人他万分罪恶,为了活下去他还是扫清了证据。果然第二天巡捕房就找上了门,并没发现什么。周瑞年变得精神恍惚起来,也不做人偶了,像得了梦游症了一样,经常半夜起来跳舞。

更可怕的是那天夜里周瑞年穿上做给人偶的旗袍,在镜子前画眉。装扮好了穿上高跟鞋,跳起舞来。薛梁生吓坏了,他觉得肯定是那个舞女回来报仇了,从未细想过周瑞年手无寸铁如何能取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天一亮薛梁生去寺庙了拜访了一位师傅,那位师傅听了薛梁生的经历觉得是恶鬼作祟,下山驱鬼,一通看不懂的做法后,周瑞年确实恢复了正常。而且那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一眼便看出周瑞年买回来的那张人皮是邪物,买了一口棺材把已经贴在人偶身上的人皮放入棺材,本想着晚上烧了它。就在当天晚上发生了一场空袭,周瑞年的人偶店被炸塌了,和尚当场死亡,周瑞年一双腿被压断,薛梁生背着他跑到医院的时候,周瑞年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明明已经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上天再次把薛梁生活下去的希望无情地掐灭了。他埋葬了周瑞年,把剩下的钱寄给他的家人。从出生到现在,薛梁生尝尽了人情冷暖,他很小的时候被母亲卖给戏班,他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的雪好冷,母亲拿了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看着母亲远去留在雪地上长长的一串脚印,心也凉了。

从名伶到乞丐,好不容易遇到了周瑞年,本以为一切都变好了,这个人命不值钱的世道啊。薛梁生坐在人偶馆前买醉,大雪纷纷扬扬,似乎要将他掩埋。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那人穿着绿色旗袍,撑着一把油纸伞。

她牵起薛梁生的手,不知道醉了还是梦境,薛梁生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了。他只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也不要醒过来。

第二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偶店恢复如初,一切都井然有序。身材曼妙的女人端上一碗热粥,她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梁生你醒了?”

薛梁生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你是谁?”

女人放下粥碗,“梁生我是紫苑啊,我是百戏园的戏子,你是在日本留学归来的人偶师。”

薛梁生恍惚了起来,像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他变成了从日本留学归来的人偶师,一切变得那么不真实,他走到镜子跟前,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烧伤的痕迹不复存在。俞紫苑从身后抱住他,“梁生,这个世道容不下我们,我只能依附着你了。”

是梦吗?还是他已经死了,薛梁生醒不过来,他更不想醒过来。他拍拍女人的手,“别怕,有我在。”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内心的映射,从前他就希望自己不是戏子多好,戏台上那个自己不是多好。内心脆弱的愿望被影鬼无限的放大,渐渐他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他是薛梁生,从日本留学归来的人偶师,他有一个身世悲苦的爱人叫俞紫苑,她被人害死了,变成鬼留在他身边,而他也为了复活她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修鬼道,残害无辜。

影鬼很懂怎么利用人性的脆弱,它扭曲了薛梁生的记忆,把他变成了一个恶鬼和奴仆。

薛梁生的记忆看到现在,颜月只觉无奈,那个时代下的悲惨人物,他本是个善良之人,若没有这个附在人皮上的影鬼,一切都不一样了。“星澜,你身上有火符吗?赶紧炸一张!”

星澜一道火符炸过去,薛梁生的记忆消失,但是他们还是没走出幻境,又回到了那方戏台上,头戴凤冠的薛梁生还在唱戏,昏黄的灯光下映着他哀怨的脸。颜月走近戏台,“从前戏台之上只是说书人,唱着唱着却变戏中人,你也该醒醒了。”

薛梁生挥手转身,血泪纵横,哀怨的戏腔诉说着他平生悲惨的遭遇,烛火熄灭。眼前的黑暗被火一点点地烧毁,颜月和星澜回到现实中来。江雪趴在宁君城肩膀上抹着眼泪,姚初撑开镇魔伞从二楼跳下。

邵泽黑用长刀狠狠扎着那团黑雾,而薛梁生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枯槁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烧伤的疤痕狰狞可怖,他看着干枯的手泪流满面,“梦醒了吗?”

颜月无奈地摇摇头,“是啊,梦醒了。俞紫苑,薛梁生。紫苑从来都是梁生,可是梁生却不是紫苑。”

薛梁生缓缓合上眼睛,那团黑雾还在呼唤着他,“梁生救救我,梁生救救我——”黑雾声声凄厉,姚初一镇魔砸下去它终于闭嘴了。薛梁生断气了,瞬间化作了一堆尘土,和地上那些长年累月落下的尘土一样。而他的一生也和尘土一样,一直被踩踏,事事不由己,最后归于尘土。失去宿主,影鬼开始哀嚎。邵泽雨一刀斩下去,一张人皮落在地上,江雪一张火符打过去,人皮迅速烧起来。那些被星澜绑住的人偶像花一样枯萎了,白皙的表皮不复存在,露出底下丑陋的样子。

宁君城,“造孽啊!!!”

颜月拉起星澜的手,“人性永远经不起深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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