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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1 / 1)

王小舞离世已经七年,每年王佳都会回昌平给她扫墓,但她从来不在清明这种一定要回去的日子回去。

落枫路的尽头是一个已经荒废的车站,广告牌内侧已经起了很厚的一层尘土,即使用手电筒的光照着,仍需要贴得十分近才能勉强看清240这几个数字,王佳看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找错了车站。外边的雪纷纷扬扬的,不一会儿就把她刚才留下的脚印填平了。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如果掉头回去,也赶不上最后一趟班车了。这样一想,王佳竟坦然了。

广告牌旁边有间候车亭,王佳拧了下把手,发觉没上锁便用力往里推了几下便推开了,候车亭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条满是灰尘的长椅和散乱在地上的报纸,她随手捡起一张报纸把椅子上的灰抹掉了。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其中两个是周梅打来的,而剩下一个是陈生在月初打来的还没删除的未接电话记录。耳边风刮塑料板的声音越发凄凉,王佳迟疑了一下,编辑道:我已经到家了,刚才在洗澡没注意到电话。

王佳刚要点击发送消息,周梅的消息跳了出来:今天就早点休息吧,王佳看到后默默地把信息删除后退出了聊天界面。

她扫了眼还剩一半的电量条,犹豫着点进了朋友圈,和去年一样,白雪的脚步几乎填满了每一个人的朋友圈,在不断刷新的图片里她点开了卓伊的那张,照片的背景是一株高大的樱花树,陈生立在树下,眼角泛着浓浓的笑意,这样的笑容王佳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她大脑一片空白地点开了陈生的头像,下面个性签名的风格也开朗得刺眼。

——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要特别。

王佳看着这行字感到无比的陌生,她抬头望向窗外,月光如雪一般撒落进来,熄灭了的屏幕上逐渐映出她苍白的脸孔。

陈生……忘却一切就表示能继续向前进了吗?

在冬至这天坐上从沧州西开往清河的火车,再从清河换乘到昌平,这种赶路的体验一直使王佳觉得自己充满了虔诚,但此刻她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只是为着目的与意义毫无的理由前行着。

这时,一张笑脸蹦了出来:冬至快乐啊,王土土?

张声明的出现总是能精准地戳到她的痛处,她皱起眉:你觉得你这么喊我我会很高兴吗?

难道还有只能陈生喊的规定吗?

王佳想起陈生的个性签名,有些恼火:所以你们的聊天内容是怎么扯到我头上的?

今天陈生问卓伊小名的时候,我也顺便问了一嘴。

王佳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张声明提醒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喊这个名字。

只是不想有这个叫王土土的人难道已经死了吗才沦落到被人喊这种名字来反复鞭尸的感觉。

张声明有点无奈:你要是讨厌我就直说。

这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张声明追问道。

说了你就会明白吗?说了你会认真听吗?看着这没完没了的问题王佳感到自己快要窒息。

张声明察觉到气氛不对,急忙转移话题,其实我有要紧事跟你说,说完他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周梅的伞,王佳看出伞面上残缺的洞口,没用的东西就丢了吧,她说。

就这样?张声明有些吃惊,不骂我两句?真不像你的风格。

这种幼稚的事除了你还有谁会干?

张声明干笑了一声:那至少也该要求赔一把新伞吧。

等我回来再说吧,说完王佳又发来一句:我要睡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去了哪呢?

张声明看着弹出的“无可奉告”四字,悻悻地回:晚安,猪。

退出聊天框后,王佳猫起身子又点进朋友圈,偷偷地把那张有陈生的雪景图保存下来。看着相册里的照片从3张变成了4张,耳边呼啸的风声忽然飞远了,她收起手机,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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