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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枯荷听雨声》(1 / 7)

留得残荷听雨声

十指拨弦乍闻竹响

许之归。

之子于归。

须知归。

他辞行那一日我去送他。阿贤替他撑伞,青石板的路很难走,青苔蔓延上墙壁,细雨蒙蒙,苍裕山山岚迷离,一片缥缈。我躲在檐下看着他们离开,始终不敢喊他的名字。

儿时我总是迷迷糊糊的犯错误,他却全帮我瞒了下来,明明犯错的是我,受罚的却是他。他总是满不在乎的宽慰我:“小师妹,你别怕啊。”

后来我偷偷溜下山,他为了救我被刺客伤得遍体鳞伤,我一边抱着他一边哭。他揉揉我的脸:“小师妹,你别哭啊。”

有一年大雪封山,母妃来接我。他站在漫天大雪里很是哀伤的看着我:“小师妹,你别走啊。”

我看着他明亮的眸子,怔了怔。

那光亮很快便暗下去。

我松开母妃的手,提起衣裙,寒风掠过我的指尖,飞奔也似的扑进他的怀里。

“许之归。”我站在他们两个人背后,小声的喊着他的名字,两个眼睛哭得通红。我只盼他能回眸一眼,仅仅一眼,也好让我自欺欺人地继续骗自己。

我哭得专注,连师父踏雨而来的窸窣声也不曾听见,他走过来,一只手抚上我的肩背,另递给我一绢手帕。他的声音清冷,恍惚远山的回声,一点墨香氤氲开来:“亭儿,不许哭。”

我惊讶地回首看他,他的目光悠远,潦草地顺着许之归离开的背影望去,淡淡道:“我的徒儿,自不会不遇良人。”

他低下头拭去我眼角的泪痕:“都会好起来的。”

我伸出手扯住他的衣摆跌倒在他的怀里,泪流如注。

这是我的师父,同他眉眼七分相似的慕临川。

那日夜里雨越下越大,我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猛地睁开眼,白纱上的芙蓉灼灼刺眼,眉睫轻颤,眼眶不免又有些湿润。

勾起床帐,我坐起身来,赤脚走上吊脚楼,摊开双手默默掐了个决,楼底的涓涓细流便缠绕之间化作琴弦。

十指拨弦乍闻苍翠竹林之响。

可我并不会弹琴。许之归会的,我大都不会。

譬如他会爱上凡人,可我不会。

“亭儿。”师父轻声唤我。

我有些沮丧地收回手,流水瞬间沉入湖底:“师父。”

“睡不着?”

我老实回答:“睡不着。”

师父挨着我坐下,笑嘻嘻地拉我也坐下,从怀中摸出一支白玉箫递给我。抬起头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他却只是抿唇一笑,抬手抚上我的额头,低声浅吟:“这支玉箫名唤‘惊蛰’。”

他扣住手腕玉箫便化作一把长剑,我的手不自觉地握住剑柄,我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这把剑,它叫……“霜降”。

似是猜到我心头所想,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不会弹琴,却会吹箫,这把霜降赠与你,明日下山罢。”

“为何……”我问道。

“无非历练。”

“可是……”我欲要争辩什么却被师父用眼神制止,他笑着抚上我的侧脸,鼻尖传来淡淡的墨香。

他起身离开,而我明日,也将如同许之归一般,踏上离开南疆的流浪。

我错了,原来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我会和他一样离开。

借花献佛不问是非

阿贤和许之归认识大抵也是我一手撮合的罢。偷偷跑下山那次,恰逢灯市,各式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我很认真地画了只小灯笼,想要送给他。

离开时路过河堤,有个穿着淡蓝布裙的小姑娘在放莲花灯,栈桥头水色长堤,夜里灯火摇晃漆黑一片的宁静潭水衬着她清秀的侧颜,火光半明半昧,她似乎是哭了。

她就是阿贤。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也不免惊叹于她的乖巧清怜。

我便怀着一种难以言诉的感情走过去,在她身畔坐下,褪下鞋袜,将双足浸入水中,偏过脸看着她,轻声安慰道:“别哭了,”我将花灯递给她,“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她“呜”地一声哭得更响了,我手忙脚乱地摁住她的脑袋,将她抱进怀里,继续宽慰她:“别哭,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买一个给你好不好?”

她终于平静下来,哽咽道:“我很喜欢,谢谢姐姐。”

“很喜欢?”我板起脸看着她。

她小心翼翼地点头,差点又要哭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哭什么?”

她突然一反常态地镇定,看着我目光坚毅:“我爱上一个人。”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

我那时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后来我突然明白,她早已爱上许之归,因为看见我却不见他所以会哭。可是她怎么不早说呢,倘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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