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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1 / 2)

林向晚果然在郭婶子院门口再次见了那小孩。

夜幕之下,他背着比人还高的几捆木柴,闪身进了对门院子,那是虎子爹妈住处。

林向晚有些纳闷,想着白天看见的情形,总觉得他不像虎子的亲哥……熊孩子再皮,也不至于这么打自己的哥哥。

而且,熊孩子敢肆无忌惮,通常是有大人在背后撑腰的。林向晚不觉地想起了前世,她寄居在亲戚家时候的经历:

表弟也时常捉弄她,从扯头发、下绊子,到往她饭碗里放蟑螂、衣领里塞蚯蚓……她最初试图和大人说过,换来了舅妈几声冷笑嘲讽。

直到,某年寒冬,表弟将她推进了满是冰渣子的水库。

若不是巡逻的人恰好经过,她的一生,大约就停止在那个冰冷的冬日了。

秋风吹过,林向晚打了个寒颤,收回思绪。

晚上,她向郭婶子说起今日见闻。

郭玉珍满脸唏嘘,叹道:“小孩儿也是看人下菜碟,黄秀艳和陆兴发两口子这是作孽啊!”

她和林向晚说,对门邻居陆兴发和黄秀艳结婚好些年,不同别人家生养一群,他俩盼了多年,就虎子这一儿子,两口子娇惯上了天。

“你看见长得俊的娃子是小石头,那孩子真是个可怜人,祖上是咱这里的大户,山上那一片砖瓦宅子,就大队上用的那几排屋,以前啊,都是他们家的……现在败落了,投靠亲戚,他奶奶靠着陆兴发两口子养活,今年病得看不见东西,也下不了床……那孩子估摸是听说吃猪肝对眼睛好,唉,可怜见的。”

林向晚想起白天,那孩子伸手去捡地上的猪肝时,虎子用脚踩在他手上,使劲碾压。那孩子只鼓着手,护住下面的猪肝,任他碾踩,半垂的脸上看不清喜怒。

长长的睫毛下瞳孔黝黑,看不出任何情绪,实在不想他这年纪该有的眼神。

“过了寒露,山里就冷了,小石头他奶奶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天,也是难说。”郭婶子说着,又叹了口气:

“都是命……唉,不过,眼瞅着小石头是个能干的,等他长大了,日子就容易些了。”

林向晚又想到自己前一世,脸色暗淡下去……

那年,她被从冰渣子里捞上来,人冻得几乎不能说话,舅妈却只会袒护表弟,对着厂里安保人员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年幼的小向晚看着躲在大人身后扮鬼脸的表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当众说出:“不是我要跳,是表弟推我下去的!”

是他推的!

舅妈脸色大变,痛斥她是个白眼狼,然后,她被赶出门,失去了最后的寄居之所……

在工厂保安室睡了两天,小向晚以为自己再也没人要时,住在山脚下的奶奶得了消息,颤巍巍拄着拐棍进了城。

她被接回山里,奶奶只和她说:虽然山里穷,却没人能再那么欺负她。

小向晚却觉得,有奶奶在的那段时光,是她上辈子最为开心的一段岁月。

奶奶总嘱咐她好好念书,将来才有出息。

可她考了第一,学费却令奶奶发了愁……后来,林向晚时常想,如果她不上学,年迈的奶奶不用辛勤种菜卖钱攒学费,是不是就能多活好些年?

她和奶奶说起不想上学了的话,结果,奶奶哭得老泪纵横,告诉她,唯有好好念书,才有希望……然而,等她终于考出大山,能够赚钱了,世上对她最好的老人,却早已不在了。

没有享受到一天她的孝敬。

……

林向晚沉痛地闭上眼,双手抬起,慢慢盖在脸上。

这是她在那个世上最深的羁绊,此刻,再度被触及,依然是疼痛难忍。她打算寻个机会,替那孩子做点什么。

*

天亮,林向晚例行上工。

吃过早饭,郭玉珍还在她口袋里塞了两个烤土豆,叮嘱她干活时,饿了垫垫肚子。

她总觉得,这孩子吃得太少!

林向晚已被崔会计分去了二小队。

原先那计数的活,已成为李翠翠的固定工作,每次出工计8个公分,而林向晚在二小队锄地播种,一天只计3个公分。

队长陆工强和崔会计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她活干得比旁人少。

队上有人为她不平,林向晚却对公分之类不甚在意,她更享受每天有充足时间,在地头上看看书,或教人识字,给愿意前来学习的人们扫盲、补习。

田间地头的扫盲小课堂越办越大。

几天后,除了二队和原来临时队跟过来的人们,一队、三队、四队上也有不少人闻风前来。

有人真心想跟着学几个字,也有人纯属来凑热闹,想听这城里来的知青讲点新鲜事儿。

无论哪种,林向晚都是欢迎的。

她把识字教学夹在故事当中,讲得极有趣味,潜移默化地激发了人们听讲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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