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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3)

时近仲夏,丛丛云团将烈日掩在背后,微风四起,敛了半数暑气。

花满楼三层最东边的厢房仍旧门窗紧闭,温玉忍不住吐了口闷气,抬眼觑了眼坐在妆奁前的姜落姝,却见她沉静地半敛眼眉,在看手中的烫金请帖。

温玉的额角又落下一滴细汗,很是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开口问道:“姑娘......窗户能开道细缝吗?”

姜落姝眼睫半抬,从镜中看了看温玉,朱唇微张,还未待她说话便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屋外透过门缝钻了进来。

“姑娘受不得风,这点还需我来提醒你吗?”

紧接着,厢房的门被来人推开,再又合上。

温玉瘪了瘪嘴,视线又落到姜落姝今日特意换的芙蓉罗衫上,时下这个气候穿正好,可对姜落姝来说却有些单薄,于是她泄气般唤道:“......沅娘。”

语气听上去更像是认错。

花满楼是汴京最有名的青楼。

几月前,温玉被买入楼里做粗使丫鬟,内外的大小杂事她很少碰,更多时候她都是在姜落姝边上伺候着。沅娘明面上是她的主子,但她心里也知晓,恐怕自己真正要侍奉的便是这位花满楼的头牌。

而沅娘教给她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姜落姝身子弱,平日饮食起居都要格外照顾着。

姑娘喜静,平日里除了在堂前抚琴,后院授课,很少会离开自己的厢房。

每每出去,都得再添上一件披风。

上好的汤药从不间断地送来,可姜落姝的身子却一直不见好转,即便温玉从未见过她病倒,也知道姑娘这副身子骨当真很弱。

姜落姝的视线在镜中与沅娘相汇,直到她缓步走到自己身后,才轻声说道:“不碍事的。”

同姜落姝相处的这几月下来,沅娘早已摸透了她是个什么性子,心下不免叹了口气,朝温玉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姑娘这儿我来照料。”

下一秒,她克制地从镜中移开视线,即便无数次惊艳于姜落姝的相貌,再看时也依旧会被这张脸轻易夺去心魄。

就像她此刻只是安静地端坐着,未曾妆点分毫,也依然姿容昳丽。

沅娘抬手拢过姜落姝自然披落的乌发,动作娴熟地挽了一个朝天髻。

却在选头饰的时候犯了难。

相处几月,沅娘也知晓姜落姝偏爱素色,平日里只用一根玉簪挽发,从不佩戴别的发饰。

可今日,她偏偏穿了一身绯色罗衫。

沅娘指尖稍顿,犹疑地拿起那根她往常佩戴的玉簪,手背上却忽然落了一道很轻的重量。

她垂眼去看,只觉得那手腕纤细得可怜,感觉稍稍用力便能折断。

而姜落姝适时地收回了手,“我初入楼时的那套头面很衬这件罗衫,沅娘觉得呢?”

顺着她的话,沅娘的视线缓缓落至她的衣裳上,眸光不禁深了两寸。

好半晌,她才问道:“今日太尉寿宴,你当真要去?”

如今汴京最有权势的莫不过林家,纵使花满楼闻名汴京,从不接楼外营生,也耐不住一封请帖背后彰显的强权。

林太尉位高权重,今日寿宴的宾客想必也是非富即贵之人。那些人从前在花满楼吃了姜落姝的闭门羹,今日定是免不了要欺辱她几分。

姜落姝葱白的指尖一下又一下轻点着那封烫金请帖,闻言也只是在请帖上的姜字摩挲了一下,眼睫垂起,落下了一片阴翳,“他既敢请我,我为何不去?”

沅娘到底是将那套头面取来了。

姜落姝出门的时候,并未像往常那样添件披风,以至于她迎风咳嗽了几声。

原本沅娘想着去太尉府上还要些车程,便替她拿了件披风,却在踏出房门时被她婉拒了。

马车早早就在花满楼门口候着,现在沅娘站在门口看姜落姝的背影,才猛地发觉她的身形比数月前消瘦了不少。

而这种直观的感受来自于——

昭平十二年,二月初八,姜落姝就是身着这袭绯衣入了花满楼。

此刻她端正地站在马车前,是这数月以来第一次离开花满楼,所处之地仍旧是汴京那条最繁华熙攘的长安街。

丝丝缕缕的阳光穿过云雾铺洒在她低垂的眼睫,连时光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可她却再也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相府嫡女。

风过之时,沅娘竟恍惚地产生了一种错觉——

姜落姝就好似那云雾般,快消散了。

-

长安街以西的尽头,是诏狱。

因为没有掌灯,所以显得很是昏暗。

连着五日上刑,刑架上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血水混着浆水顺着地面裂纹蜿蜒开来,微弱的呼吸声在牢狱中静谧可闻。

忽然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平静,随后便是锁链坠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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