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长安，云暮来也正从皇帝口中得知白图边界驻兵躁动的消息。
头一次从官家口中得知此事，云暮来心思百变，口上问道：“怎么，交手了？”
明贞看着他摇头，“廖侯信中只说白图加大了对边关的巡查，以此掩盖四方兵力调动，具体缘由还要再探。”
“什么时候的消息？”
“半月前。”
这意料之外的时间让云暮来心中一惊，撂下茶杯同时，不由也撂了脸。
“半月前的消息，你现在才告诉我？情报稍纵即逝，如果半月前我得知此事，至少安排岭南师去时，就能吩咐他们查探。刘拜合的孙子也不是废物，携带朝廷旨意，短时间内牵制廖忠昌不成问题，其中的蹊跷即刻就能分辨！”
明贞发现，在云府内的云暮来，和在皇宫中的很不一样，这才有些当初通信时流露的脾性了。当然，也或许是云暮来对他之前派刘成风试探一事有意见，所以故意冒犯。
他并不解释自己早派了人去岭南，只是饶有兴致看云暮来发怒。
白龙鱼服对明贞来说并不少见，他不是困在深宫的皇帝。占了主位，再喝一口甜腻腻的茶水，明贞不由摇头，觉得不该尝试云暮来的喜好。
放下杯子时，明贞轻呵：“谁教你直呼刘公的姓名？前恭后倨是小人作态，改！”
拎着闲事不放的明贞，反倒让云暮来闭上嘴。看他如此轻松姿态，应该已经准备了后手。也对，连边关事都不敏感的皇帝，那还叫皇帝？思绪一转，他突然道：“皇上曾答应臣取岭南圈地，还作数吗？”
“岭南大块底盘归于廖忠昌之手，你取一处有什么用？置快驿犯不着圈地，别想蒙朕说什么封地贫瘠，你手下那商贾手段了得，朕看你这国公府并不差钱。”
“驻兵呀！”
云暮来一嗓子惊得柔竹趔趄，胆战心惊地去看皇帝，却见皇帝作沉思，复问道：“为了白图？”
“岭南师传回消息，海峡产出丰沃，我有意置快驿连接广东、蜀地与长安三地。蜀地出风流，但我们不取人物，皇上该知道那边出绸，你的旨意让朝堂节俭之风盛行，却同时令国库减收，这其实是有关系的。具体怎么个关系……”
云暮来摸摸下巴，把刘寄奴胡塞到他脑子里的话忘了大半，“总之有关。想让钱更值钱，就需要把它流通起来，大约是这个道理。花出去的钱才是钱，所以我打算在岭南做一个商贩。”
“廖忠昌驻守岭南数十年不曾懈怠，你不能辱他。”
云暮来瞪大眼：“我分明在说生意……好吧。皇上，你真以为白图有胆子犯禁？一个畏缩岛国，当年天下举兵侵入中土，它才敢握着柴刀踏入我国领地，如今就敢独自犯禁？”
明贞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齐国还算安静，暂时找不出其中关系，不过，当年元日合约百年之期未到，不久之后的元旦，齐与白图也会进京，倒要看看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大乾初立时，正值战乱，天下举兵攻入，遭到中原之兵奋起反击，最终天时地利散去，外族不得不退避。当然，这是一致的口径。
事实上，当初百国攻入，唯独给大乾造成伤害的仅仅只有北胡与齐。西域太远，人口又少，很难踏过沙漠而来，齐与白图及周边小国虽有建约，但后来见势颓败，约解兵散。
太上皇值此中原破碎时期，非但不退，反倒组兵攻齐。两只猛虎争斗，精疲力竭的鬣狗在四周游荡，图谋捡漏，齐畏兵伐，终究没有中原的底蕴，不得不与太上皇盟约休战，签百年契。
而今虽然不到百年，但盟约之效早已不复，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征战必起！
很难从明贞经年不变的脸色中找到倾向，倒是朝中的声音简单明了。——他们甚至从未谈起过征战。这也是廖忠昌唯恐自己那封文书石沉大海的原因。
云暮来点头，“希望皇上不要怪罪，我派人去岭南，确实与白图有关。这还是要从滇地一行说起……”
当初之所以愿意领旨去滇地查探展昊，一半是为逍遥散，另一半，其实是因为云暮来想要确认白图的动静。
明贞有句话说得没错，他是云家子，是武将，他从来都在为出战做准备。刘寄奴的商队与白图有来往，是云暮来默认的，商人在感应这种风吹草动上，其实比边军更敏锐。
白图边军忽然开始小股地巡视边境，戒严商队，这消息很早之前就从其他商队传到刘寄奴耳中。他将此事告诉云暮来，又派了小六前去开拓商道，实为暗间，但渠道还未打通，云暮来就收到皇帝指令，要去滇地查收逍遥散。
最开始，云暮来猜测展昊是白图人，这并非不可能，但见面后发现，展昊与白图的人差距颇大。白图位于南方，人黑且矮小，展昊却高大无比。
第二种可能更可怕，如果展昊属于北胡，如果他在滇地经营如此之久，是因为同时有白图为其庇护，这是不是代表，当年攻入大乾的狼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