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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梦(2 / 2)

光,照的满室蔚蓝。

谢惟梦中的他还是旧时模样,那时父皇还在,是六洲之主,六宫无妃唯母后一人。

太子谢惟,字思凡,思凡是母后为他取的表字,说希望他能像凡间的孩子一样幸福快乐的成长,愿他平凡。他自出生便是六洲的储君,母后注定无法如愿。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慈爱仁厚的父皇变得喜怒无常,母后笑容不再,二人争吵不断,直到后来父皇频繁纳妃充盈后宫,彻底与母后离心……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毫无记忆?

妖,是妖!妖后,妖后!

是谁在胡言乱语?

睡梦中,谢惟不安地蜷起身体,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鲛妖油灯的火焰嗅到恶梦的味道,幻化出无数淡蓝色的羽光蝶,聚集在他身边,一层一层覆在他的身上,将他包裹成一只蓝色的茧。

谢惟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掌小了好几圈,肉乎乎的如同孩童,他无法控制地朝前走,越走越快。他开心地揣着给母后刻的人像木雕来到御花园中,躲在硕大的海棠花树下,偷偷地雕刻,这是他给母后准备的生辰礼,刻了半月。

满月之日,父皇与母后吃酒,放他随性玩耍,不会管他。

他手小,刻刀没有拿稳,一刀下去划破了手指,血珠渗出,他皱眉嘶了一声,不以为意地吮去。可不知为何,明明伤口在手指上,却突然间浑身剧痛。

海棠花凋谢满地,他倒在残花败叶之中,压抑着声音,痛得满地打滚。木雕和刻刀掉落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搂紧,却怎么也触碰不到,母后的生辰礼还没送出去便陷入花泥,染了一身脏污。

“凡儿,凡儿,你怎么了?”

他看着母后惊慌失措地向他跑来,层层纱衣被风扬起,发髻松散,她最爱的那对金步摇掉落在地,却不曾留意。

他想说他没事,想和母后说不要惊慌,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口中燥热,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张口便是涌不完的鲜血。

母后跌落在他身旁,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温暖的气息传遍他四肢百骸,反而带来清凉舒适。

“凡儿莫怕,有母后在。”他小小一团缩入母亲怀抱,两手搭在母亲的手臂上,低头瞥见自己的手赫然成了两只雪白的小爪子。

这怎么可能呢?他内心恐惧,疯狂地挣扎,母后轻抚着他的脊背,柔声安慰道:“凡儿乖,第一次化形,会有些不适应。别怕,有母后在。”

他躲在母后怀中,鼻子酸酸地想哭,发出嘤嘤的低泣,十分没有男儿气概,慌忙闭上了嘴,鼓着腮强忍着泪意,终于平复。

“朝颜,快放开那畜生,莫让它伤了你!”

他一抬头,见父皇远远站在母后之后,一支羽箭对着他,拉满了弓。

父皇的羽箭……是要射他么?父皇口中的畜生……是他?

母后的怀中那样温暖安全,他却不可抑制地发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不是畜生,不会伤害母后,他……他是父皇的儿子啊……

“夫君,他是凡儿,是我们的儿子。”

“不,他不是!他,他会是我们的凡儿?朝颜,难道你……你真的是妖?”

母后抱着他一步一步朝父皇走进,他听见母后用笃定的语气说:“谢昶,你骗我。”

父皇沉默着放下了弓。

母后又说:“可我从未骗过你。”

她越过父皇带着他离开,父皇却没有追过来。他心中惴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母后怎会是妖呢?若母后是妖,他也是妖么?

宫人惊恐四散,大声尖叫着,说妖后媚惑了帝王,诞下妖孽,必将为祸六洲。

他没精打采地缩在母后怀中,听母后抚着他说:“凡儿,往后只有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了,我可以为妖后,可我的凡儿不是妖孽。别怕,母后会护着你的。”

他怔怔地看着一颗金丹自母后体内飞出,在半空悬停片刻,慢慢裂成两半,一半回到母后体内,另一半在他的惶恐中没入了他的身体。

母后温软的手掌覆在他的眼睛上,“凡儿,母后的半颗妖丹会封印你的半妖血脉和记忆,你将会和凡人无异,就算是再厉害的修士也无法探查……睡吧,再醒来的时候就不痛了。”

再醒来,他忘却了这段记忆,他仍是父皇引以为傲的独子,父皇亲自为他正名,祭天昭告天下。除了父母离心,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谢惟猛地睁开了双眼,茧破蝶消,他喘息着,手按在胸口,胸口下那颗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他盯着鲛妖油灯那诡异的蓝白色火焰,一场噩梦,唤醒了他那段由母后亲手封印,遗忘已久的记忆。

六洲储君谢惟,乃是半妖之身。

他自嘲地笑了笑,陆笙身为仙门中人,若她知道,可还会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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