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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1 / 2)

凌九此生,在她从未想过的命运中,参加过无数次宫宴,也坐在高堂中借着帷幔虚虚实实地环视整个议政殿。当红烛摇曳,雨落声在耳腔中嗡嗡作响,像是催命的咒,又像是超度的经。这个遥远的名字,赐予了她在尘世中第一个身份,被那个故国当朝的青年将军唤起的时候,她反而扬起茫然的脸,停顿了一会才想起来,原来是她自己。

二十三年之后,凌九仍清晰地记得,二十三年之前她被拥着穿过一层层陌生的宫墙,踏进正殿的那一刻,忐忑不安的心情意外地烟消云散。她穿着薄粉色的绢裙和花鸟纹银粉对襟长衫,束起云髻,髻上插着四支坠珠的金钗。钗静人动,目视前方高高在上的皇,嘴上挂着恬静温柔的笑容,跪在柔软的地毯上行礼。

赵简淡然的声音传来,她刚一抬头,顿时头晕目眩。

大堂两侧两只长唳展翅的鹤驮着屋梁一般粗的蜡烛,烛泪滚落滴进鹤的眼睛。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意识到这究竟是烛泪还是鹤泪,又花了一生的时间去寻找答案。在那个陌生的男人的目光里,她看到了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

周围的人沉默地注视着年轻的帝王走下来,托起她的下巴,似是颇感兴趣的打量她。可她读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却依然能感受到其中没有众人所想的对女人的惊艳和邪念。

“诸位舟车劳顿,朕命人准备了接风洗尘宴。”赵简松开了她向高位走去,此时从门外走来两排戴着轻纱披帛的侍女,她们手中端着金盘玉碗,里面装着珍馐美馔。她被人带到侧前方的座位上,听到这位音韵无情的帝王终于露出了些温和,“朕担心诸位远道而来胃口不和,特意叫御膳房做了一些家乡菜,要是有不周之处,那朕以酒谢罪。”

饭未食,酒先入。凌九放下酒杯,一旁侍奉的侍女立刻斟酒,她用余光打量,五官精巧,身形高瘦,确实与康国女子不大相同。

而那天,皇帝说了什么,卢冬生说了什么,旁边的使臣说了什么,那些七七八八的声音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只记得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因为烈酒而笑,熟悉的身影离她好远,陌生又熟悉的王也褪去了一些冰冷,礼貌又温和地向她询问了几句话。只有她像是坐在风暴眼中的娃娃,在一间茧房里观察屋外的众生相。

“岭甘以南乃我朝关隘之重,此次来往通商,实属利民之举。”王允峥道。

庆林军横跨甘山达到岭甘,镇压的城镇就在我们村北,若不议和难道放任你们直捣康都?

“传闻庆林军建军三朝,威名远扬,我等确实大饱眼福。”卢冬生皮笑肉不笑。

“卢将军抬举,庆林军为我朝效力,尽忠圣上。只是战祸纷争,最终百姓遭殃。能达成议和协议,也是两国之福。”卢冬生欲祸引庆林,提醒梁帝功高盖主。庆林军主帅沈沛卓立表忠心。

虚伪至极,议和不过权宜之策,车轱辘话倒是好听!

宴会上众臣交谈,一言一语尽露锋芒。凌九听一句便在心中腹诽一句,只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交谈之中,没注意到赵简阴鸷的目光。

“合则亲,亲既合。朕说的如何?”赵简抬眼直视沈沛卓,手指轻敲龙椅,龙颜微愠。

“圣上所言极是,请圣上息怒。”沈沛卓知道赵简面上恼他,实则维护。

“沈氏世代为国效忠,凡男子皆上阵冲锋,马革裹尸,朕绝不会怠慢了沈家。”赵简掷地有声,一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微臣谢陛下隆恩。”沈沛卓离开席位,跪地而拜。

凌九看着沈沛卓的背匍匐在地,像一个蜷缩在羊水中的胎儿将自己保护起来。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帝心难测而忠臣难做的无力感。

赵简挥挥手教他入座,席间的气氛一直祥和。谈笑间,舞姬翩翩走来,鼓乐弦鸣,她们赤脚踏凌波,三三两两聚成一团。腕处的金铃如风声骤起,眼眉如丝,皆以藕色面纱遮面,为首三人犹抱琵琶,或高举或反弹,舞姬的手臂随着舞曲似风摇柳条般柔软,金铃恰好融入节拍律动。微微站定时铃声未落琵琶起,铮铮似马蹄,弹挑揉捻间,落盘声断续,惊醒魑魅魍魉梦中魂。

大殿之上,心怀鬼胎之人防不胜防,推杯换盏之乐无穷无尽。凌九仿佛被这敲动人心的乐律摄魂,目光跟着舞姬的走动而动。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她的眼睛根本无法从这支盛大的舞蹈中移开。见她从未所见,闻她从未所闻,也自然而然忽略了众人时不时瞟向她的余光。

二十三年之后她再回想起来当日的那些目光,情不自禁地嘲笑一声,笑那样声色奢靡的场面;笑年幼的自己被浮华所迷,不谙世事;笑当年那些笑她的人,像当年沈老将军一样匍匐蜷缩在她的脚下不敢言语。

笙停舞毕,铃声绕梁,不绝于耳。

盛宁坐在空旷的大堂中央,四周是连绵的镂空雕花门。她的身后只有两盏琥珀琉璃灯,如一双鬼眼怒目夜色。她正翻着案前的书卷,前方空旷处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眼前灯光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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