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只穿了一条内裤，腿根大片的文身裹着保鲜膜。
“对不起，对不起……”尤离惊愕地赶紧退出去，嘴里碎碎念着，关上门。
女孩再出来时，穿了条比内裤没长多少的短裤，倚在门框，看尤离羞红的面颊，觉得好笑：“宝贝，被看光的是我，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尤离缓缓抬起头，迎上女孩自信张扬的目光。
“逗你的，你就是303新住来的吧？”尤离点头肯定，女孩说，“我住你隔壁，我叫黄鹂。”
黄鹂是北方女孩，和尤离内敛的性格截然相反，热情健谈，看尤离年纪不大，问她怎么一个人来这边了？
女孩子建立友谊很容易，两人越聊越投缘，尤离把独自来这边打工的事说了，黄鹂给她出主意一起做推销员。
尤离一脸迷茫，她对“推销”两个字根本没有概念。
“推销什么？”她问黄鹂。
“就是卖游泳卡。”
那晚黄鹂挤在她那张单人小床，并肩坐在一起，给她讲了挺多。
到了第二天，两个姑娘相约一起出门，黄鹂还热心肠帮她化了个妆，说这是提升业绩的无形投资。
夹睫毛的时候，尤离吓得直往后躲，黄鹂一边笑她“小胆儿吧”，一边扳着她的肩膀，夸道：“你睫毛可真长真密，都不用涂睫毛膏了。”
黄鹂翻着化妆包，给她选了个相称肤色的口红，突然问：“欸，你是不是有点混血儿啊？”
尤离眨了眨眼睛，适应着卷翘的睫毛，摇头解释：“我是少数民族。”
然后，说了一个不为熟知的民族。
“怪不得。”黄鹂托着她的下巴帮她涂口红，细瞅了瞅。
有优越的骨相做支撑，尤离的脸部线条立体分明，鼻梁挺秀，尽管她大多时候面部没有表情，但微陷的眼窝和浓密的睫毛衬得双眼深邃，不呆滞。
些许杂乱的双眉，让她看起来倔强、坚毅，有一种原始山林野性不加修饰的美。
游泳馆离她们住的地方比较远，在市中心的商业街，进到馆内换上统一的制服（最常见运动装束，Polo短袖配纯白百褶裙）。
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几个年轻女孩围在前台，等待经理的安排。
用黄鹂的原话：“这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长嘴就能干。”
就是向陌生人卖游泳卡，卖掉一张拿一张的提成，多卖多得，能者多劳。
问题是天公不作美，刚在前台领了游泳卡，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女孩们无所适从，叽叽喳喳抱怨天气，怨着怨着聚堆聊起天，看着她们说笑嬉闹，尤离心急如焚，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身边的黄鹂察觉到了尤离的焦急情绪，安慰她：“这雨下不长，来得急去得也快。”
尤离完全没听进去她的话，而是反问：“扫二维码付款，是不是我看到对方手机显示支付成功就代表到账了。”
“啊，对。”黄鹂点点头，等明白过来尤离的用意，她已经往腰包塞了一捆游泳卡，冲进了雨里。
再想叫住尤离时，就见女孩迎着雨水，跟在撑伞的路人身侧，嘴里念念有词。
沿街走了好长一段路，尤离从头到脚淋得湿透，发梢一绺绺像成串的珠帘，不断往下滴水。
这种糟糕天气碰上拦路推销，大多人都会感觉烦躁，但撑伞的人瞥见小姑娘的惨状，不免心生怜惜，火气自然而然被大雨浇灭。
嘴上不说，内心偏向弱者，感叹生活不易，对她的推销少了抗拒，欣然买下。
站在十字街口，等待红绿灯时，尤离望见对面商场门前聚着不少躲雨的闲暇人，打算去碰碰运气。
车流穿梭的马路上，一辆车缓速停在她的面前，副驾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男生的脸。
“小不点儿。”男生趴在车窗，朝她的方向喊。
尤离不确定男生在喊谁，左右扭头，身旁仅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心想，总不至于这么没礼貌。
相较之下，喊她的可能性大点，她疑惑地反手指向自己求证。
男生点了下头，“就是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