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清醒了。
尚且年幼的宇智波鼬坐在我的左手边，和我保持着一个既不会打扰到我独处，又能在我需要的时候随时对我伸以援手的距离。我直起腰，扭头看他，他也正在看着我，神情平和而诚恳。
他是真的想要听到我的答案，我认识到了这一点。
“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生命本身就是意义…”鼬思考般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弯了弯眼睛，“这个回答不太像是大蛇丸的风格。”
这句话试探的意味很重，但我并不介意，甚至还有种“终于来了”的释然，于是爽快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其实算得上是同源。那家伙是不是说过“生命没有意义”之类的话？他的理念准确来说应该是‘非永恒的生命没有意义’，而我认为生命哪怕只有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春见妹妹认为，生命是最重要的东西吗？”
“也不是这么说……”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生命当然很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人只有活着才有资格追求自己的目标。但有时候，为了实现目标，个人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这种时候，就应当顺应本心做出选择了。不过，在抉择之日到来之前，或者不可避免的死亡来临之前，当然是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啦——尤其是对我这种很有可能突然死掉的人来说。”
“……”鼬似乎有点惊讶，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阵，谨慎地提问：“春见妹妹的身体不太好？”
“这个问题有点难解释。”我歪了歪头，斟酌着用词，“嗯……首先要确认一件事，鼬君知道我是从实验室找回来的，对吧？”
“……是的。”鼬的态度好像更谨慎了，“不过大部分人对此并不知情。”
这一点我倒是知道的，止水跟我说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和恐慌，除了少数高层、长老以及他这个监护人以外，不会有人知道我来自大蛇丸的实验室，至少在明面上，我只是止水遗落在外好几年最近才找回来的妹妹而已。不过，作为宇智波族长的长子，宇智波一族的异才，板上钉钉的未来少族长，宇智波鼬显然有资格知道真相。
假如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不会被派来试探我。
“那我就直说了。”我笑眯眯地揭自己老底，“我呢，是一例失败的初代细胞移植实验体。”
最早的时候，初代细胞移植是一个经过木叶高层批准立项的正经科研项目，但由于接受移植的志愿者死亡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这个项目被迫中止。然而团藏和大蛇丸并没有死心，他们合伙绑架了六十多名婴儿，将这项研究继续进行了下去。原本这些婴儿中只活下来了一个，并且被团藏带走，加入了“根”，但或许是因为我的到来，其中一个本已死去的婴儿复生了。
比起成功获得了木遁的另一个实验体，没能获得木遁、但死而复生的我显然更能引起大蛇丸的兴趣。他隐瞒下了我的存在，把我转移到了更隐秘的据点中培养了四年。在这期间，他发现我的身体崩溃的速度比正常人快得多，但细胞再生的速度也同样比正常人快得多。经过多次实验和手术以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我的身体虽然成功融合了初代细胞，但排斥反应依然相当强烈，崩溃和再生只能勉强维持平衡，任何外力都可能导致我立刻死去。不过好消息是，随着年龄渐长，这种排斥会越来越弱，假如我能成功活到十二岁以后，就能彻底摆脱现在这种外表健康、内里破败的状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甚至掌握木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我还没有傻到什么都往外抖。大蛇丸告诉我的东西被我改改删删，以另一个版本告诉了鼬——以及他身后的宇智波富岳。在这个版本里，我省略了自己的死而复生和学会木遁的可能性，只重点解释了我是一例“失败但存活”的初代细胞移植实验体。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写轮眼的事大蛇丸从来没说过，假如不是止水哥告诉我，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其实已经开了眼。”我最后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大概这些事情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和接受，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充满深思，“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春见妹妹。”
“这种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何况我也只是转述大蛇丸的说法，他告诉我的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哪里好笑，鼬的眼睛弯了起来，透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听起来，春见妹妹并不在意这个。”
“啊，都说了嘛，我的状态，多活一天都算赚到。”自觉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耸了耸肩，懒洋洋地又靠了回去，“假如我能活到十二岁，自然能验证这个说法的真假；如果活不到十二岁，那也不必验证真假了。”
“这也是‘生命本身就是意义’的一种体现吗？”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哦，这是鼬君自己的理解。”
那天下午止水和富岳一直谈到夕阳西下，美琴夫人忙于家务和照料尚在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