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沉璧都深陷在散不去的梦魇里。
骆煦炀的面容，和幼时见到那些人狞笑的脸混在了一起，魔性的声音在脑子嗡鸣。
“哥，哥？哥！”
沉璧半晌才从这阵呼唤中回过神来，呆看着不知何时凑到了跟前的弟弟，恍惚地“啊？”了一声。
“哥，这是我问师父要的安神丹，你吃点吧。”
“……”沉璧伸手接过，白色圆润的丹药质地纯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闻之便使人心神都舒缓下来。
她把丹药含在口里，就着水咽下，便听见沉月在一旁欣慰地说道：“其实这也是骆公子给师父的呢，师父一听说是你要用，把整瓶都拿给我了。”
他这话说完，便看到原本神色舒缓不少的兄长，脸色又是一白，站起身便回自己屋里去了。
沉月紧跟着过去，便瞧见沉璧手忙脚乱地拿出个痰盂来，又咳又呕了半天，最终把那颗丹药吐出来了才罢休。
沉月被她这架势吓到，赶忙伸手笨拙地拍着沉璧的后背。
“哥，你以前不是说过，晚上做噩梦了，让别人半夜叫一叫名字便好了，我小时候做噩梦便是你这么给我治好的。这几日晚上我和你睡吧，半夜我给你叫一叫。”
沉璧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安稳睡你的，瞎折腾什么？我这活人能被噩梦吓死？”
沉月笑嘻嘻地贴向她的身侧：“哥，你是我哥，又不是我爹，我如今也大了，兄弟俩相互扶持不是应当的么？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沉璧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脸蛋：“拜入师门没几日，你这废话也多了不少，还和我嬉皮笑脸。”
“我是觉得那骆公子说话确实有理，哥你如今也只有十六岁，不必把所有事都担在自己身上，也可以和我这个弟弟说一说，分担些嘛。”
“你好好修行，能有足够自保的本事就行了。赶紧出去，我要歇息了。”
“哥，你先喝茶漱漱口。”沉月把他提前沏好的热茶倒了一杯出来。
“嗯。”
沉月把沉璧扶到床上躺下，安安静静地走出去合上了门扇。
沉璧本想着小睡一会儿便起来的，却不知是近来精神不佳还是怎的，没一会竟睡得昏昏沉沉的，根本醒不过来。
沉月把门推开一个小缝，看兄长睡得昏沉，眉头紧锁的样子，脚步轻轻地走进屋。
他走至半路顺手拿了个小凳子，坐在床头，正对着侧身而卧的兄长的脸。
他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已经见底的茶杯，随后鼓起勇气对着那张美玉似的面容轻唤着。
“沉璧？沉璧，沉璧？”
这是他头回对着兄长直呼其名，叫出来后心脏有些酥麻，很奇异的感觉。
他有些着迷似的又唤了两声，视线转向了哥哥那张美玉生辉的脸庞，瘦削的肩膀，纤细的骨骼和修长的双腿。
这么看着，沉月才发现，以往在他心中形象伟岸的哥哥，其实真的很娇小。
即使是以往见过的最瘦弱的男子，也一眼就能看出骨骼粗犷的线条，可哥哥的身形却仿佛巧夺天工的雕塑一般，曲线流畅优美，无一处不精美。
自己以后不会也是这样吧？
想到自己与沉璧是血亲的兄弟，沉月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哥哥的形象很完美，可沉月还是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健美高大的男子，到时候哥哥在他面前就是小小的，这样纤细的身形，抱起来一定很舒服。
眼看哥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沉月用温暖的小手抓住哥哥冰凉的手，又唤了一会儿沉璧的名字，直到沉璧眉头渐渐舒展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