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可此时却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所以呢？”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看向陈卓。
陈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了。
“是我疏忽了，老板。都是我的责任，非常抱歉。”
男人的手指一下一下扣在桌面上，手腕上的金游艇闪着淡淡的光。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敲在陈卓的三叉神经上。
血液在脑袋里突突乱冲。
扣着桌面的手指终于停下了。
“今天下班前，”男人收回视线，重新翻开眼前的文件，“最迟明天早上十点，我要看到一套完整的解决方案。”
“好，没问题。”
“散会。”
各部门的总监和经理们秉着呼吸起身，快手快脚地逃离会议室。
“陈卓。”
陈卓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停住准备离开的脚步，转过身。
“是。”
“我这些年一直非常器重你，有好的机会也都会给你。但是这次在你负责的情况下，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失误，我非常失望。”
陈卓看向魏守国。
魏守国靠坐在宽大的椅子里。
他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但眼神依旧坚韧。
“我明白，很抱歉。”
“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定。”
公司的中流砥柱运营总监兼销售总监的陈卓被老板当众叮了的消息，只花了一小时就传遍了全公司。
在这个消息之前的上个关于陈卓的消息，是当总裁宣布由陈卓同时管理运营和销售两个部门的时候。
那时候大家都认为陈卓这是要准备晋升副总裁了。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刚接手销售部不久职场正得意的陈卓，转身就被销售部坑了。
“所以到底什么事情闹得这么严重啊？”
林鹿正努力地屏蔽着周围的八卦，希望能在下班前把这个报告给赶出来，可无奈周围的八卦气氛太浓厚，她想不听都难。
“你居然不知道吗？销售那个王一星去和悦城谈合同的时候，擅自修改了公司的报价。”
“他怎么自己修改的啊？不用审批的吗？”
“所以啊，这不就是奇怪吗？他们那个经理小马哥说王一星没主动报备。他呢，又看漏了。我们老大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也看漏了。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发了合同。”
“改低了多少啊？”
“说是30%。”
“嘶！”众人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王一星这是吃回扣了吧？”
“吃没吃回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现在是吃不完兜着走了，开除都是轻的了吧。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合同已经签了，执行合同价我们会血亏，不执行……悦城可以告我们。”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吴珊珊站在八卦的中心，有些神秘地开口道，“我那天看到那个报价，就感觉不太对。我还专门把它和历史数据做了比较，差了一大截呢。”
“吴姐这么厉害吗？”
“吴姐，咋没有立刻跟总监汇报啊？你那时候要是当机立断告诉了总监，说不定下一个被提的就是你了！”
众人也没有拆穿吴珊珊的事后诸葛亮，只是笑着和她打趣。
吴珊珊连连摆手，谦虚地说：“不行不行，我这个人不爱出风头。不过下次再遇到这样的而是情，我还是应该和总监提一句。”
说完她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不远处的林鹿。
林鹿正在专注地工作，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
一群人正热闹地八卦着，吵吵闹闹的办公室却突然像被人调低了音量。吴珊珊的大嗓门硬是被生生地给关上了。
林鹿转头一看，看到陈卓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经过八卦的中心地带时，她脚步不停，声音平稳地开口道：“聊什么这么开心呢？没事做的话，来我办公室多领两个项目？”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陈卓坐电梯上楼，然后一路径直走到战略策划总监的办公室门口。
门开着，陈卓象征性地敲了敲：“我能进来吗？”
许野停下在键盘上打字的手：“当然。”
陈卓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到许野办公桌面前的椅子里。
“许总，我恐怕是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了。”
陈卓扒拉了一下她整齐服帖的短发。
头顶的一戳头发被弄得站了起来，给她精致严肃的颅顶增添了一丝童趣。
“我听说了。”
陈卓顶着一戳站着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