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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2 / 2)

瘦削,他迫切的希望为我培养出属于我这一代家主的管事,“静川她很聪明,而且家主对她有恩”,诸如此类的话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写在我桌面的文件里。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只是想着,原来现在是叫静川吗,新人在进入老宅以后会抹去从前的姓名,由管事进行编号重新命名,我并没有说可以或者不可以,也没有指出林叔话里的漏洞,比如感恩的情绪是世界上最不稳定的东西之一,只是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他真的已经很老了:

“您可以不必如此操劳的。”

“这是我的责任,家主。”

门口轻微的动静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手落在门把手上一边转动一边说话,“怎么了,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应该是这里吧。”

“真的是这里吗赤苇……啊门开了……凌子!你真的在这儿!”

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头,我看着面前双手拎满东西的两个人,有些感到奇怪,“诶。”

“赤苇?木兔前辈?”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门开了一道不算宽的缝,但也足够看清门外人的脸,我很认真的回想自己在枭谷的言行举止,心里的讶异逐渐消失,一块大石在上方悬起,“我有说过我的地址吗?”

上次他们送我回来也只是送到小区门口,我现在住的小区很大,是整个东京占地最大乃至在整个日本都排得上名号的小区,当初挑在这里就是因为安保很好,两条街以后就是警察局,虽然春上家本身黑白掺半,但是该说不说当然也会有采取正当途径的时候,不知道我的具体住址,安保处也没有给我打电话,甚至没有收到进楼时的电铃通话,我微微收回身子,手落到门边嵌入墙体的柜子上,指纹核验后抽屉顺利解锁,拉开抽屉把手伸进去,低声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赤苇和木兔前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呢?”

也许是神经过敏,我的语气里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惋惜或者其他什么情绪,总而言之,气氛突然低沉下来了,压抑,低迷,莫名其妙,还有剑拔弩张。

“什么啊凌子,”最先出声的不是解释的话语,而是木兔光太郎递到我面前的花,是一束向日葵呢,我松开手里紧握着的东西,连带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木兔俯下身歪着头凑到花旁边,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们是在外面……”

“啊抱歉。”

熟悉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孝之和赤苇木兔前辈一样手上拎着大包小包,“是我带他们上来的呢,凌子。”

那就对了,我敛着眉眼打开门,松开握着门把的手,让出门口的位置,这处房子原本是登在孝之名下的,作为我送给他的十三岁生日礼物,但是阿姨并没有接受,反而亲力亲为搞好了装修,就是在这里,阿姨,或者说是我母亲的闺中密友,告诉我,“生者还要好好的活”。我看着她,光被大雪返照的深深浅浅,落在她的脸上,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很特别的表情,但是我还是看出了平静之下的颤动。

孝之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在我的母亲还在读书的时候,一个人来到了日本工作,然后认识了孝之的父亲,他们顺理成章的相知相恋,于是有了孝之和宫城的房子。对于我母亲的离去,她应该是自责的,她从来不曾看好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却还是没能拦住我的母亲远嫁,也没能救下她,“她从前最喜欢跟在我后面喊我姐姐,我却没能保护好她”,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只是听着,因为我在她心里约莫也是母亲不幸的加害者,但她也并没有对我如何,甚至仍然告诉我,要好好的活。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动物,怯懦勇敢阳光阴暗爱恨,这些看起来不相容的情绪或者感情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很正常,只是难免让人辗转难眠,因为不够纯粹,所以痛苦。不能全心全意的爱,不能全心全意的恨,所以撕心裂肺,所以有口难言,她是,我的母亲是,我也是。

于是我把孝之从未看到过的赠与协议放进了保险柜,只仍然在登记时加上了孝之的资料。

房子不在孝之名下,但他永远有来这里的权利。

孝之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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