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段时间，安德烈那伙人始终没有出现，但有其他的陌生人零零散散地从别的地方来到这个小区。
有那群老年人组成的护卫队，小区内没出过什么乱子，他们还会给刚来到这个小区的陌生人安排居住的房子。
这天，章可续照常和帕维尔一起外出寻找物资，玛丽亚留在家里看家。
附近的商店和超市基本上都被搬空了，他们只能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去搜寻有用的东西。
终于找到一家还算“有货”的商店，两人进去，互相打了个手势就分头行动了。
章可续仔细查看着货架，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用的东西。
突然，她脚下似乎踢到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还发出了一阵痛苦的□□。
章可续吓了一跳，低头望去。
透过昏暗的光线，章可续发现那应该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点燃刚刚找到的一根蜡烛，章可续蹲下身凑近了询问。
那人突然抬起头，他的皮肤严重溃烂，像墙皮一样从肉上剥落，有些皮肤已经不知踪影，有些还吊挂着，显示出它本来所在的位置。
由于皮肤严重溃烂，这个人的眼球完全暴露在辐射空气当中，凸凸地朝向章可续的方向，他已经只剩一条缝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章可续被吓得向后一个趔趄，慌忙扶住了身旁的货架才站稳，手里的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那人说的什么她也由于惊慌没有听清。
静下心来，重新点燃蜡烛，章可续问：“您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帮我……”
“您需要什么？我这里有一些食物和果汁……”
食物和果汁都是章可续刚刚在货架上找到的，都是要带回去经过处理再食用的，但看这个人的情况，应该是不需要处理食物里面的辐射了。
“我需要死亡。”
“什么？”
章可续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杀了我！”
那人凸出的眼球由于他的激动仿佛要掉出来了一般，刚刚还吊挂着的皮肤也经不住他的动作，纷纷掉落在他的身上、地上，融化成一滩滩溶液，是死亡的小湖。
章可续转身想逃，她下不了手，她承担不起一个人的死亡。
“求……求求你……求求你！”
那人的请求绊住了章可续的脚步。
她转过身，哆嗦着嘴唇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自己动手？”
“我……自杀上不了天堂……”
那人眼部的肌肉蠕动着，似乎想皱眉，又或者想闭眼，但他没有了眉毛，也没有了眼皮。
章可续觉得有些好笑，人间痛苦，所以把希望寄托在死后的幸福上，自己不愿意动手，怕影响自己上天堂，却又让陌生人动手，难道他不怕动手的人下地狱吗？
于是她近乎残忍地道歉：“对不起，我是无神论者，是医生，我只救人。”
“噗嗤——”一声，一把匕首从这人的头顶落下，贯穿了他的整个脑袋。
是闻声而来的帕维尔。
章可续眨眨眼，睫毛在烛光中上下翻飞，影子像黑色的蝴蝶在她脸上翩跹。
“让他安息吧。”
帕维尔从包里掏出一块手帕盖在已经倒在地上的那人脸上，面无表情地说。
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一直没有交流。
章可续低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小坑。
快到家了，章可续想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还没张嘴，突然被帕维尔狠狠一拉，拉到一颗粗壮但焦黑的树后。
她带着困惑看向帕维尔，帕维尔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示意她看向两人一直常走回家的那条路前方。
两伙人正在对峙。
「难道是安德烈他们回来了？」
像是要印证章可续的猜想，离他们更远的那伙人的带头人带着怒气开口了：“安德烈，我们已经警告过你们了，再来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你现在又来，是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安德烈语气平稳，说：“是的，我们做好准备了，做好……占领这个小区的准备了。”
话音未落，安德烈这边的人掏出枪对着对面就是一顿射击。
老人们反应不及，好几个人都被射中，倒在了地上。
为首的老人怒吼一声，带着身后的人开始反击。
不知道安德烈他们从哪收罗的枪支弹药，竟然和老人们打的不相上下，双方的枪弹交错着在满是灰尘的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弧线，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笼罩在敌对双方每个人的头上。
帕维尔打了个手势，让章可续跟上自己，打算绕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