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的。”
章可续汗颜，不愿意让人平白无故因为自己被冤枉。
“科兹洛夫教授，您别批评这位同学了，是那对情侣先动手的。”
转过头，章可续劝解正对着男生吹胡子瞪眼的教授。
教授面露愧意，解释：“小可续你太温柔了，被打晕了还为别人着想。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原委，确实是那对情侣先动的手，但也是马特维先去挑衅他们的。”
“原来他就是马特维。”章可续正暗忖，却没想到一直沉默的马特维爆发了。
“老师说我是挑衅？您凭什么这么说？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青年人思想被资本腐蚀吗？！”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他们只是在谈论电影！难道我们连最基本的包容都不能给予他们吗？”
“谈论电影？呵呵，正是因为有您们这些所谓开放思想的人存在，正是因为对电影、书籍这些细枝末节的忽视，我们的社会才会出现裂痕！”
「大厦将倾，溃于蚁穴。」听着两人的争吵，章可续仍发昏的脑中蹦出这句话，她心中生出一股热气，想要告诉他们，苏联这座大厦的倾倒正是一只只不起眼的蚂蚁啃噬所致。
「我所知道的历史，真的是真相吗？」章可续转念一想，吞下了即将出口的预言式话语。
这对人人称赞的师徒在章可续思忖之时结束了争吵。
教授背过身，镜片反射着病房的灯光，冰冷不清其眼神，胡子遮盖住嘴唇，繁杂不见其张口。
“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马特维紧紧盯着教授的背影，他挺着脊梁，白色大褂包裹着的瘦小身体像一根竹竿，笔直、坚硬。
“不做，才是最可怕的。我也相信，站起来一个人，就会有千万个人站起来。”
“你走吧。”
教授知道已经没有人可以劝说马特维了。
但马特维却直冲到章可续的床前，扶住她的肩膀，一双蓝色的眼睛带着期盼紧紧抓住她，问：“你刚刚，想对我们说什么？”
章可续不敢看他，瑟缩着翻动了嘴唇：“没……我是说，苏联，就快要……”
没说完，马特维就被其他人拉走了。
之后的日子里，章可续再也没见过马特维，只从其他人口中陆续听到过他的一些消息，比如他进步有多迅速、科研又出了什么成果……
章可续为期两年的交流学习时间在吃饭睡觉学习中结束了。
一行人赶在过年前回国了，院里体念大伙儿两年没回家，特批不必先述职，等大家过完年回学校再说。
章可续得以回家。
说是家，却也不是她心里真正的家，来到这个世界六年，一共在这个家呆的时间不超过一年。
但是作为章科许，她必须要回去。
紧赶慢赶，章可续在大年三十晚上回去了。
到家门口必得经过一条狭窄的弄堂。
夜很黑，弄堂里影影绰绰，似是有人，章可续打着手电筒，心中也不免胆怯。
摸索到家门，她敲门，听到爸爸的声音响起：“谁啊！”
心中胆怯消了一大半。
“是我！”
屋里一阵闹腾，门被刷的一下打开。
披着坎肩的女人带着柔和的灯光从屋里出来，像一团会发光的热气，驱散夜的寒，驱散夜的暗，将她包裹住，带进屋里，带到桌边。
“你说你过年都回来，都两年了，你一次也没回来过，妈妈和爸爸想你想的不行。”妈妈啰嗦着，张罗摆上更多吃食。
“本来以为你今年也不回来了，我和你爸爸打算吃完饭就睡觉，连夜都懒得守了，一家人，团圆都没团圆呢，还守什么夜？”说着，妈妈声音中带上了哽咽。
爸爸赶紧搂住妈妈，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身上衣服还冒着凉气儿，恐怕也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赶紧让孩子先喝点儿汤暖和暖和。”
妈妈靠在爸爸肩膀上，抹着眼泪说：“唉，我都没想到。你快喝！你快吃！”
章可续坐在桌边，听着啰嗦，看着眼前两个人的行为动作，熟悉的感觉涌上来，可这个世界明明是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面前的汤很热，腾升起来的气熏酸了章可续的眼，眼泪就这么啪塔啪塔地滴落在汤里。
“哎吆，怪我怪我，大年三十的，我非得哭，染的小许也掉眼泪。”妈妈挣开爸爸的怀抱，坐到章可续身边，安慰着。
“没事没事，年前把眼泪都哭出来，之后一整年都不哭！”爸爸也安慰着。
章可续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章科许，自己侵占了她的身体、她的家庭、她的生活，却一直在逃避她的世界。
「可是我接受这个世界，我又是谁呢？」章可续躺在不属于自己的碎花被单上，挣扎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