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还维持着程不周出去前的样子，不同的是，这次她一进来，便万众瞩目。
有人立刻便端着酒杯迎了上来，不忘给程不周递上一杯，态度大方，十分自然。
程不周摆摆手，微笑着对这位不甚熟悉的年轻人道：“最近生病，不好喝酒。”
那人一愣，笑着放下两杯酒，道：“不喝酒也好，对身体好。”
这句寒暄完，便接着搭起了讪，话题无非是商业和程家，顺便问候她父亲程名峰的身体。
程不周一边浅笑着听着，一边随手拿起杯橙汁，杯沿压在唇边，垂眼喝了一口。
垂下的瞬间，长长睫毛遮掩住她眼底的烦躁。
这八年做惯了自由的程不周，突然回到程家的社交场上，她比多年前还要不适应。
应付是能应付得很好，可精神上依旧觉得抗拒。
这一个人心满意足地和程不周搭上了话，还没离开，又便来了其他人。
有二三十岁的青年人，也有四五十岁的企业家老总。
程不周言笑晏晏地应对着，眼睛在厅中梭巡，想看看有什么脱身的理由。
白梨和程栩生被几个年轻人缠住，脸上带笑，看样子气氛还算融洽。
而于岑并未回到宴会厅，大概是提前离场，他生意上的事忙碌，提前走是正常的。
程不周不在意地又换了个方向，看到了季风停。
他被几个富家千金围着，温和浅笑，看起来十分好看。
巧合的是，程不周看他时，他也恰好扫过她在的方向。
两人对视上，程不周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继续和面前的老总攀谈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话。
一直到晚会结束，她才脱开了身。
怕再有人邀约接下来的饭局，程不周拿起手包，掉头就走，过了一会儿，白梨气喘吁吁追上。
“程编！”
程不周转过头，看着她拎着裙摆跑过来，“怎么了？”
白梨站定，喘着气道：“谢谢你，”她摸了摸礼服的腰间，“我把裙子还给你。”
“不用，”程不周笑笑，“你穿走了就是。”
宴会厅里有人陆陆续续走出来，她扫了一眼，匆匆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晚安。”
说着，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地走了。
白梨面对她的背影，还有些愣，低头看看翠绿色的礼服，轻轻呼了口气。
程编帮她这么多次，她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是好了。
第五期的《幕后的手》在后天开始录制。
程不周定了晚上的机票，回酒店拿了东西，换了衣服鞋子，便直奔机场。
这趟深夜起飞的飞机是在凌晨两点到达的湖镇。
宋导说这是一个河湖连贯的小镇，居民们大多会划船，也常常用船出行，加上周遭古朴的南方式建筑，看起来就很有民俗风情。
看起来就和这期的主题很符合——中式恐怖推理。
夜晚的水幕都阴森森冷清清的，程不周没大晚上去剧组，而是去了自己定好的民宿。
她躺在床上，想起昨晚宴会厅里发生的一切，对今天的事，有些忧心。
睡醒了再想吧。
她长长叹了一声，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上午十点钟，程不周回到剧组，嘉宾们还没有到的。
她和宋导打了声招呼，检查了遍工作人员布置的场地和线索，确认了没问题，这才放心。
中午她独自一人吃饭，突然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风风！”
听到这个称呼，程不周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了，她也的确没抬头，“怎么了？”
程不周夹了一筷子麻婆豆腐，皱皱眉，有点辣。
于岑声音有些紧张，“风风，你昨晚去那场慈善晚会了？”
程不周“嗯”了声，“对。”
于岑顿时沉默下来。
程不周看他一眼，饭吃得差不多，她把一次性包装盒扔进垃圾桶，拎起垃圾袋，准备出去丢了。
于岑跟上她的步伐，低声问道：“其他人马上要知道你回来了。”
“其他人？”程不周扫他一眼，语气毫无波动，“江贺已经知道了。”
于岑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管是昨晚程不周的出现，还是江贺的出现，都有他的朋友告诉他。
他爱玩、爱交朋友，在圈子里消息一向灵通。
可正因如此，他才不解：“你为什么去慈善晚会？”
风风向来不愿意参加这种晚会，以前，除非伯父要求，她从来不会主动参加。
程不周并没回答他的问题，敷衍道：“想去就去了。”
于岑心中一紧，没再追问，反而问道：“你和江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