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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4)

朝阳腾腾,跃到山巅,万物被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云霁所在的位置,却正好处在一辆战车的阴影里。

神怪故事里的鬼是没有影子的,可如今看不到影子,也就无从判断她是不是厉鬼。何况,哪个厉鬼会老实承认自己是厉鬼?

男童全身颤抖,更加虔诚而大声地念咒。女童却是信了她几分,躲在男童身后,探出头来怯怯地问道:“你是妖吗?”

云霁摇头:“不是。”

“你受了如此重伤,为何没死?”

没死,那自然是因为死不了呀。

无论她受多重的伤,总能迅速复原。无论是何种兵刃在她身上戳出血洞,在拔出的那一瞬间便会全数愈合。

倒是她身上这件新换没多久的皮软甲被戳得快烂了,一想到又要去死人身上扒衣服,她便生出几分躁意。

更令她烦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拥有如此特殊的体质,正如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处来,又将往何处去。

除了云霁这个名字外,她对自己一无所知,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裹在迷雾之中,她越是要用力地去回忆,那雾气越是浓重。

因而,她赌气似地回了一句:“不知,许是天生。”

“那你定是法力高强的修行者!”女童笃定地说道,她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两步,定定地看着她。

“呃……”云霁也曾疑心自己是个修行者,然而,曾有修行强者明确地告诉她,她并无灵根,气海又硬如石核,无法贮藏灵力,此生注定与修行无缘。

她也不可能是妖。

妖有妖丹,能被探出妖气,还得修行上千年才能化出人形……

她很遗憾自己不是。

“仙师,我兄妹二人姓姜,女癸姜,硫国青瓦村人士。我叫姜淼,淼是三个水的淼。”

“你说这些做甚?”哥哥焦急地阻止妹妹。

姜淼却像被勾了魂似地,目光灼灼地对元霁说道:“这位是我孪生兄长,他叫姜垚,三个土的垚。仙师,我们的爹娘都亡故了,家产又被族人所夺,如今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求你行行好,收我与兄长为徒吧!”

要拜她为师?

这是云霁绝然没想到的转折,她原想逗逗他们,然后……

可不知为何,听到他们姓姜,又见姜淼睁着莹莹含水的大眼睛,那般诚挚而期盼地望着自己,她的心肠竟一寸一寸地软了下去。

一年多前,她睁开眼便身处于两军混战的战场上,她直觉自己不属于这里,但她不战不行,总有枪戟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

后来,她辗转于几方敌对阵营,穿了谁家的兵服,便是谁家的兵。反正她一个无主之人,不知为谁而战,也无所谓忠义。

军中同袍有分衣食于她,为她挡刀剑的,亦有垂涎她年少清秀欲行不轨的,更有发现她的不同,想把她投入镬中煮熟甚至生啖,以传承她的异能的……

最终,那些人都死了,有些被她杀,有些被他人杀。

她早有觉悟,在这哀鸿遍野人吃人的乱世,好人总是不得好死,还是做个恶人更自在。

况且她也饿了。

然而,被姜淼那双清亮无邪的眼眸注视着,她誓要当嗜血大魔头的信念,莫名地松动了些。

脑海深处划过一道温和而悦耳的声音,对她说:“我愿你逍遥自在,却非肆意妄为,你可明了这二者间的区别?”

她怎会知晓这二者有何区别?若不能随心所欲,又谈何逍遥自在?

但她不会有一丝不悦,更不会去辩驳,因为,每每忆起那声音,她便觉得满心欢喜,欢喜到不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愿意听,愿意做。

纵然,她无论如何都忆不起那人是谁,但只要那人欢喜,她便更加欢喜。

只是……欢喜不过片刻,她便会开始难过。心房似有一口泉眼,内里不断涌出悲恸与不甘,娟娟细流却无穷无尽,汇作深潭,将她溺毙其中……

她知道这天下仍有几处太平安乐之地,她亦并非不能离开战场,以她的武艺和异能想要存活于世并非难事。

她自己不想离开而已。

她曾难受到想了断,可偏偏,她有不死之身。只有不断地交锋,不断地砍杀与被砍杀,她才能稍稍忘却那剐心锥骨之痛,好受上那么一丁点儿……

“仙师,请收我们为徒吧!”姜淼再一次请求道。

云霁怔怔不语。

谁能想到,这脆生生的稚嫩童音竟和记忆深处的那人一般,如春风拂雪,正一点一点地消融她身上那不知因何而生的悲愤与戾气?

也许……

“秦兄,此地太过邪门,犹如地狱之景。我那弟弟妹妹年幼胆小,应当不敢踏足。”

“都已经都被山神大人下订了,还敢半夜偷跑,这也叫胆小?不过,这些兵卒死得如此惨烈,十有八九要出厉鬼,你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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