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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清(1 / 3)

书房内燃着细密的沉香气味,忙不迭地染进白色的烟缕之中。

李景坐在书案前,翻阅着定装好的的杂文,左手深按着眉心,末了,又将书覆手合上,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

万庭栖在一旁打着香篆,闻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殿下,可是气味太重了些?”她拿开长柄的香押,另一只手盖上了银色的炉顶。

李景没将视线移过来,只是默默闭上眼,左手按抚眉心的力道加重不少,他轻叹一声,唤道:“过来。”

万庭栖顺从地走了过去,临了案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帮我捏捏肩吧。”李景眉间郁积着阴翳,浓得化不开,“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殿下,”万庭栖走到他身后,手指搭上李景的肩膀,声音忽然放轻,“那人手底下的党羽多半已被肃清干净,余下的只有他在朝中多年来结交的大员,我们不好下手。”

“此外,我与林轩去徐府那日,见到一个南下的流民,听口音像是从齐郡来的,他说是同父母一并被兼去了田地,这才流落至此。”

“这倒也在我预料之中,”李景并不惊讶,“得找个时机,把杨朗叫过来,如今形势间不容发,我有事要与他商议。”

她按在李景肩膀上的手一顿。

“怎么了?”察觉到肩膀上的手劲一泄,李景睁开了眼睛。

“回殿下,”万庭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涌上的种种异态,“没什么,我只是觉着您平日里过于辛劳,也该多留心身体,不要伤了神。”

“你倒会说话。”李景难得一笑。

“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不会说话,哪能叫您称心呢?”万庭栖陪着笑,匆忙应了两句。

“我挑中你不是为了这个。”李景眼中疲色骤然扫尽,声线顿时冷了下来。

“不必称自己是什么下人。”

“是。”

万庭栖仔细回忆在裕王府的这半年,裕王待她堪称厚道。自己的资历并不算高,但深受李景信任,她也道不清缘由。

在还未进府之前,她就道听途说过些闲话,裕王殿下生性凉薄,不喜与人亲近,现在看来,这冷傲的名头也不全是真的,李景脾气是淡了些,但身为权贵,却从未轻贱过任何人。

这一点,跟镐京城里那些骄横的达官显贵们截然不同。

李景书案上除了公文,便是几件造艺上乘的木雕,堆在案角,形态各异。

这位殿下素来喜欢这些物件。

见李景一如既往地端起其中一个上手把玩,她附和着道:“殿下当真是喜欢这等精工。”

闻言,李景淡然一笑,轻声道:“我有一故人,她最喜欢琢磨这些,久而久之,我也有了这习惯。”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只是语调很低,像是陷入到某种执着的情绪之中。

万庭栖不再问下去。

很久以前,她也非常喜欢这种雕工细致的小玩意儿,往往书读了一半就溜去集市上挑拣成品,再要么就是自己掏来料子,比上曲尺,一点点地雕凿,爹为此常常数落她。

她曾经也有个很好的故交。

只是世事难料,人之相逢如萍水之约,转眼间就随风散去。出事那天夜里,她带着一身狰狞的瘢痕连夜逃了出来,从此再没见过那人。

着实可惜。

她沉默不语,尽心地控住手里的动作,书室内悄然无声,燃着的香篆带着醇郁的底味,纤细的白烟缠绕着升起来,又旋着散开。

“淳定新上任的知府,朝中突然冒出好几本参他的奏折,”李景骨节有些突出的手摩挲着精巧的制品,“你去看看,若真如奏折中所言那般,是个穷凶极恶的贪人……”

“你便拿了他。”

花梨木雕琢成的鸟雀飞回了案上。

“遵命。”

——

淳定新修的这座府邸气派得很,院墙规整,画栋飞甍,屋脊高耸,上覆黑绿瓦片,下铺卵石小道,墙柱新刷了朱砂的赤色,一尘不染。

寒冬凄冷,万庭栖拢紧了身上的黑袍。

眼前劳作的短工裹着被泥浆溅上的破布棉衣,在后门领了饭食,蹲在一旁嚼着发硬的馒头,边吃边粗声交谈着。

“你们几个下贱坯子,拿了馒头还不滚,在外头吵吵什么?弄脏了知府大人的新宅子,全都杀头!”

暮色将临,一声粗戾的怒吼刺耳地炸了出来。

从后门走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管事,狰狞地用手指着巷子里依偎取暖的几个短工,嘴里飙出一口唾沫星子。

“老爷别气,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人堆里站出来个瘦削的汉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连冲那管事鞠了好几个躬。

说着,他便张罗着地上坐着的兄弟们起来,帮忙收拾着御寒的衣物,还有准备带回家给妻女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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