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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1)

随着母后逝去,王宫内的气氛也越发压抑。

父王与母后恩爱非常,然而由于战火的无情阻隔,这对在我们一众子女眼中如神仙眷侣一般的夫妻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作为王室长子,安葬母后的事宜理所当然由王兄操办。平日话语颇多的王兄,此时却沉默极了,整日只在当日舞旗之地盯着那战旗之上的铜斧发呆。我知他心中痛苦,感同身受,但却无计可施。只能尽力劝慰王兄一切朝前看。

数月后,父王征战归来,这才得知母后逝去的消息。他策马来到母后的新坟前,佝偻痛哭的身影显得格外苍老。我看着他的背影,却发现父王的发顶似是又多了几根银丝。

却只听得父王道:“夫人,请你原谅我,没能让你过上安宁的生活。”一旁王兄的神色中也隐有痛色。“夫人离去,男儿保家卫国,又有何意义!又有何意义!”

我知父王把母后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当年母后尚在民间,因刺绣名动天下,父王对她一见钟情,不顾她平凡的身份也要把她纳为自己后宫中唯一的王后,恩爱近三十年。如今母后乍然离去,父王已然丧失了一切的原动力。

但城外的战火仍在蔓延,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处处城池失守的消息不断传来。自母后离世,由于未能按约定为齐国献上江山社稷图,齐国撤兵,我们姜国只能以一己之力抗击再度侵袭的杨国军队。

乱世便是如此,强国的一个根本算不上什么的举动,便能左右那些弱国的存亡,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于是王兄也不得不披甲上阵了。从前他坐镇王宫,我只觉得心中分外踏实,可如今,王兄也要上阵杀敌,这王宫内我的骨肉至亲,竟再无一人。

出征前,王兄照例在我们小时候常去的地方等我。他手抚绣有“姜”字的战旗,对我道:“妹妹,你说我们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听到那一阵响亮的凯旋之音,看到那举国欢腾的盛象啊。”

“战胜之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王兄会一直陪在龙葵身边的,对吗?”我避而不答,问王兄道。

“不只是你我,我要让姜国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富庶的生活。到时候,姜国的每一寸土地上,应该都开满了向日葵。”王兄信誓旦旦道。

当时的我却不知,王兄的这句话,后来却只有后半句得以实现。

王兄就要走了。他临行前的一晚,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快天亮时,我做了一个格外大胆的决定:和王兄一起出征。于是我唤来身边的小太监,让他为我想办法搞来一套将士们的战甲。

穿上这战甲,我只觉沉重无比,不知那些姜国的好儿郎们,是怎么拼尽全力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当然,还有王兄,不知他在战场上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流血。

趁着天色尚暗,我悄悄地赶往军队集结之地,顶着旁人诧异的目光,以矮小的身量混进了一众将士之中。

王兄来了,他身着军队首领的盔甲,手持着那顶父王赐予他的银白头盔,站在殿前,威风极了。可他却突然向我所在这个方向看来,我暗道不妙,于是便将头颅压得越发低。

可王兄还是看到了我。我看见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径直向我这边走来,一手拉着我手执红缨枪的细瘦胳膊,便将我拉至队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王兄的语气中藏着隐隐的怒气。我望向他的双眼,“王兄,龙葵要和你一起走。”

没有得到想象中王兄准允的回答,只听他道:“这是去打仗,不许胡闹。快回去,好好照顾父王。”我仍执拗无比,幻想着王兄一时心软可以带我一起走,“不,龙葵不如母后般坚强,龙葵离不开王兄,龙葵宁愿和王兄一起流血,一起死,龙葵不要一个人守在王宫里。”

“快回去,我说最后一次。”王兄真的生气了,但我却仍哭着要他带我一起走,没有王兄在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我宁愿和王兄一起牺牲在战场上,也不愿独自一人守着这空城苟活。

不料王兄却操起红缨枪就往我双腿上打去,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我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我知道,王兄真的下了狠手。他抬手唤来两名将士,道:“送公主回去。”之后,便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那两名将士架起我强行将我带离此处,我只大声喊着:“王兄,不要撇下龙葵!”我伤心欲绝,腿上的疼痛使我哭得更凶,但我却没有看到的是,在我刚刚消失之时,王兄就转过了身,盯着那个地方出神,直至有人提醒他,是时候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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