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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到浓重的药香,他顿时一怔,随后眉头紧紧拧起。

靳晓又喜又急地奔过去,完全没注意到夫君的表情和眼神完全沉了下来。

她欢欣雀跃地将人一把抱住,脸颊在他胸膛前蹭过,很是依恋又很是后怕地说:“才几日不见,夫君好像瘦了些。唉,怎会突然发大水呢,好骇人啊……”

发觉夫婿没有如往常一样回抱她,靳晓疑惑地抬眸,撞入他沉黑的眼。

裴郎肤色冷白,现下天空阴沉沉的,衬得他愈发瓷白,只是这样的色调总是冷冰冰的。

再者他身量高,微敛眉眼看向她时,落下的目光似乎都变得陌生了。

这样复杂难辨的眼神靳晓接不住,她心口陡然颤颤,不自觉松开,后退半步。

“在煎药?”他问。

靳晓颔首,忽然福至心灵的想,裴郎是不是担心她在水灾里受了伤,太过挂心才会板着脸,便急忙道:“我没事。”

说着还转圈示意给他看,朗笑道:“我真没受伤,夫君放心吧,药是煎给你喝的,是对关节有益的药方。”

这是她头回煎药,炉上离不得人,心里便想赶快回去看着火。

可才待转身右肩便被一把摁住,裴昱强硬地将她拉到眼前。

“哎,痛痛痛!”

裴昱的手缓缓移动,抚上靳晓的脸颊,手指卡在她的下颌线,迫使她仰起脸。

冷玉似的脸上没甚表情,眉底压着凌厉,语气森然:“你怎知我关节有旧伤?”

靳晓早被他的神色吓得僵住,听了这话期期艾艾道:“什么伤,你受过伤吗?”

裴昱不答,只一移不移地盯着她。

“裴郎,你怎么了?”

靳晓又委屈又忐忑,他现在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全然是没有爱意的,而且弄疼她了也不松手。

“为什么凶我?我想着你这几日都泡在水里,湿乎乎的肯定对关节不好,便在归家路上拐去药铺给你问来的药方。”

“你不知道这街市上全是人,有排队买米的,也有在药铺前哄抢一通的,乱糟糟的人群我想也不想就挤进去,只为给你买药……”

她声音低下去:“你还这样对我,太过分了……”

裴郎总是温柔待人,靳晓便也常常顺从于他,几乎忘了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因此呜咽着说完这些,她便腾的推开他,一径儿跑回屋里。丫鬟们纷纷侧目,靳晓愈加羞愤,抬手拿袖子抹了抹泪。

“晓晓,娘子,把门打开。”

裴昱很快追上,声音又柔和起来,仿佛刚才冷漠的人不是他。

跟变脸似的,谁理他!靳晓将门板狠狠捶了下,嚷道:“不开!”

任凭他温声哄着,靳晓只管抵住门栓,先是回他“不开”,后来干脆都不搭理。

这样拉扯好一会儿,外面突然没声了,靳晓疑惑地将耳朵凑上前,贴着门板细听。

难道他就这么点耐心,哄个三两句就算了事?

靳晓有些气不过。

倏地,门板被邦邦拍响,小厮焦急道:“夫人开开门,公子昏过去了!”

原来这几日忙着抗洪,裴昱饮食极不规律,今日晨起便没有进食。加之为回家看她一眼,骑快马回来的,灌了一肚子风,方才又着急上火,竟眼前发昏站不住。

听罢小厮的解释,靳晓愕然不已,半是难为情半是自责,连忙叫人去厨房端些好克化的粥点。

用完饭,裴昱的脸色好了很多,手掌温度也上来。他将她的手包在手心,拇指慢慢摩挲着她指背上的一道红痕,很不起眼,但刚碰上时她瑟缩了下,显然是疼的。

“你连下厨都不怎么下,难道还会煎药吗?我是担心你太过生疏,坐在药炉旁伤到自己,这才语气严厉了些,可是吓到娘子了?”

靳晓垂下眉眼,点点头。

那道红痕确实是煎药时不慎烫伤的。

“洪灾之后恐有大疫,你这几日不要乱跑,更不要往人堆里扎,采买大可交给下人去做。”

说到这里,裴昱轻叹一声,爱怜地擦拭靳晓脸上的泪痕,低语道:“娘子,你若有什么闪失,叫我怎么过活?”

他鲜少说这样动人的情话,靳晓受宠若惊,脸上热度也倏地攀升,旋即鹅颈低垂,害羞地埋在他怀中。

同时也想,裴郎双亲早亡,在这世上便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关心她、唯恐她出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心态。于是蹭了蹭他的胸口,乖顺地认错:“对不起,我方才还同你闹脾气,是我不好。”

“没事,夫妻之间拌拌嘴很正常。”

裴昱温目浅笑,揽她腰肢,很是亲昵怜惜的样子。

听他说还得去衙门,帮忙料理灾后事宜,靳晓又是心疼不舍,又是觉得自己夫婿好能干,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才分别。

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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