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点头，这很明显。
庭月接着道：“我十四岁那年才见了表哥第一面，可在此之前，我已经喜欢他十年了。”
“未曾见过也能生出欢喜之心？”
“不是这样，自我能记事起，便常常做起一个梦，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站在墙后看见一男子站在柿树下伸手摘了果子，我便没忍住跑出去质问他为什么摘我的柿子，他却哄骗我吃下了酸涩难忍的柿果，可他是那样好看，光是看着我便心跳不止。”
庭月眼睛亮亮的继续道：“没想到的是，当我见到表哥第一面时，我便发现，他同我梦中那个男子生的一模一样！”
槐序隐约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却抓不住，只道：“你是说，未曾见过，便已夜夜入梦？”
“是啊，”庭月道：“不知为何，我在船上见你第一面便觉得亲近，如同见我表哥那日的心情一般。”
这当真是怪了，槐序心想。
还未来得及回话，忽的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沈姑娘，祁王殿下有请。”
彼时萧怀瑾正在演武场看这些世家公子练习，刘秩穿梭在其间，中气十足的纠正他们的动作，手中拿着棍子，语气严厉，可即便这样也没有萧怀瑾仅仅是坐在这里压迫感强。
那些世家公子们满头大汗也不敢抱怨一句。
槐序到时，萧怀瑾就像之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般，泰然自若的让人给她拿了凳子。
先前萧怀瑾跟槐序发火的事在军营里早就传开了，现下不少人偷偷拿眼看这边。
“看什么看，练你们的！”刘秩大着嗓门吼了一声。
萧怀瑾屏退了身边的士兵淡声道：“之前在林中救你的……”
槐序接过了话头：“是殿下。”
萧怀瑾讶异的扬了扬眉。
槐序笑了笑接着道：“我太急了，其中很多事情没有细想便迫不及待去求证，如今想来，殿下之所以会那样生气，大约是怕我说出什么是吗？”
“你在揣测什么？”
“殿下不信我，我亦不信殿下，只是，我不会做……对那个人不利的事。”
萧怀瑾的眼里掠过一片阴霾，“是本王小瞧你了。”
槐序不再开口，起身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一个月的操练将这群世家公子磨得彻底没了脾气，如今一个个的黑得跟伙房用了十几年的锅底似的，开饭时一人抱着一个馍再没人敢嫌。
槐序坐在伙房前抱着大馍馍吃的仔细，虽然萧怀瑾没有要求她必须跟着练，但她毕竟还是想学点东西，初时扎个马步只能坚持一炷香，到现在勉强能跟上，虽然还是差得很远，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王昇坐在槐序身边，一边吃着馍一边叹了口气。
槐序眯着眼瞧着被日头晒得萎靡的狗尾巴草，撕下一块馍塞进了王昇的嘴里。
这王昇就是当初在船上文绉绉作诗被槐序打断的那位王公子，他爹是户部尚书，他还是家中嫡子，在武举圣旨下来那天他爹乐得半宿没睡着，直接给他丢来了陵州。
王昇此人，脑筋不行，可什么都要沾点，什么都要自夸，武会耍枪，文会做些诗词，琴棋略通一二，书画知晓三分，可你若真让他去同人比较比较，却是上不得台面的。
王昇他爹愁得不行，大手一挥便将这倒霉孩子送走了。
最开始王昇还端着在都城那副做派，萧怀瑾有天路过，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显眼的玩意儿，照着他的腿窝子一踹，把王昇三魂踹丢了七魄，两天没下来床。
自此他便老实了，看见萧怀瑾更是如同猫见了老鼠，吓得冷汗涔涔。
“干嘛把你的馍馍给我？我不饿。”王昇苦大仇深的模样。
槐序还是盯着那一丛随风晃荡的狗尾巴草，随口敷衍：“别叹气了，认命吧。”
短短几个字将王昇的心窝子戳了又戳，他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整个人瘦了几圈，一想到还得在这里待半年，他真是有泪流不出。
悲愁片刻，王昇忽道：“我也就算了，我爹素来看不惯我，你一姑娘家的，国公大人怎舍得将你送来这里？”
槐序垂下眼，脑海中莫名跳出了少年阿序站在悬崖边握着玄龙玉佩摇摇欲坠的模样，以及萧怀瑾至今戴在腰间那一模一样的玉佩。
王昇看她不说话，便用胳膊攘了攘她，“莫不是戳到你痛处了？”
槐序狠狠啃了一口馍，随口胡诌：“你也知道我被拒婚，我来就是为了看看祁王殿下喜欢的到底是何等女子。”
王昇目露同情，感叹道：“自古情之一字最伤人。”
槐序啃着馍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想到什么，王昇突然怜悯更甚：“要说祁王殿下喜欢何等女子，那不是早有答案了吗？你看看近日来祁王殿下身边常常跟着的惠安郡主，二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气氛……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