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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5(1 / 1)

事实证明,雷古勒斯果然是在躲着我。他不再去草地,而我发现除了我们一起的占卜课,我再也没有其它机会遇到他,但是在占卜课上我又无法开口问个究竟——如果他连占卜课也放弃不上了,就让我直接中断了线索。但是就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而言,这样很失败,我毫无进展。连说话也必须小心翼翼。

“雷古勒斯,下次……没事的时候,请到草地上坐一坐吧。”我终于这么说了。

雷古勒斯只是无声地停顿了十秒,然后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不是朋友了……”

“没有。”我装作不经意地继续吃着棒棒糖,如实交代。

“好吧,那取决于我,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不要做我的朋友的话,你必须……”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我必须?我必须按照他的规划做事吗?

我扭身从草地上坐起来,“你想说什么,雷古勒斯。”

可是雷古勒斯什么也没有说。他很随意地耸耸肩,可这看上去太敷衍了。

他沉默的时候,对于我来说,我根本无能为力。我从来不能真正看透他,有时我会很羞愧地怀疑我这个所谓的好友是否合格。更何况,现在为止,他的沉默近乎于死寂,而不仅仅只是安静。我开始觉得,一定是发生了某种很严重的事情,它对于雷古勒斯,有着近乎毁灭般的影响。

而这些感觉总是让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张口请求他说出来,我们的友谊,脆弱的孩子的友谊将随之崩塌离析。雷古勒斯不说,我也就继续装傻,十五岁的我什么也不懂。我觉得我真是个傻瓜——但是这只是让可能将至的分离减慢一点而已,局势依然无法挽回——

情况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雷古勒斯!”

“抱歉我要去训练了……”

“嗨,雷古勒斯……”

“下节古代魔文就要开始了,再见……”

“喂……”

“嗨,再见……”

我抱着书,站在原地。当然我不明白雷古勒斯怎么突然就凭空多出来这么多课程。

于是在他第二十次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我终于拽住了他。雷古勒斯即将出口的“再见”似乎依然挂在嘴边。他就像被我抓住的小兽那样瞪大眼睛,有些无奈有些不甘心。两个十五岁的孩子互相瞪视着,如果旁人看见我们胸前不同的学院徽章,蛇与獾,一定会误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恶性的争吵。

可是我们是好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啊。至少我这么认为。

“艾格……”他站在我面前,慢慢开口了,声音极低沉。

“嗯?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吸了口气,“我们也许不能再做朋友了,我是说真的。”

“为什么?”

“我没有理由。”

相比来说,我的性子更急而雷古勒斯总是显得那么慢条斯理——我拽着雷古勒斯走到草地上。雷古勒斯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相反,我觉得他似乎随时都要逃跑。我审视着他的灰眼睛好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摊牌吧。”

他闭着眼睛摇摇头。

“够了!”我弯下腰,抓住自己的膝盖咆哮着,乱蓬蓬的卷发垂下来盖住整张脸。我一边气急败坏地拨开乱发,“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已经快受够了,雷古勒斯·布莱克!!!”

沉默。

“我是……我是个食死徒了。”雷古勒斯非常突然地说。

记忆开始迅速倒流,我记得那是我三岁的时候,我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见到妈妈了。五天以来,我一直是一个人在晦暗狭小的房间里度过。就在那天晚上,爸爸忽然回来了,他走到我的床边,他轻轻地拈起我的一绺深亚麻色的长发,那是和妈妈一模一样的波浪状的长发。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足足有十分钟。就像是害怕惊扰一只花瓣上的蝴蝶那样,轻轻地呼气。好像他不经意就可能吓到我那样。

“凯特走了……你妈妈走了。”他似乎是不愿开口,我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低头慢慢跪了下去。我的一只小手还在爸爸的手中,爸爸的手冰凉而我的火热。

我看着他,不知道这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在口中咀嚼,我不断默念着,我妈妈走了……我不知道这句话的确切意思,我不知所措。

而现在,我的感受就像三岁的时候那样。我呆呆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不曾认识的陌生人。他在开玩笑,对吗?我慢慢地在心中念着这句话,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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