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排处理尸体的副官叫了几人挑来担架，就要将尸体搬运上去。
“等等！”
少女从人群中挤进去，独自站在包围圈内，向他们开口。
“不要碰他，他的挪变还没有结束。”祝星摇向他们走去，脸上是不该属于这个模样的认真。
“你怎么知道？”那位军官上下打量着祝星摇，“你是谁？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么说？”问着，便示意其他几人放下动作。
“我......总之，相信我，”祝星摇自动忽略了前两个问题，走近那个地上的男人，用手指碰了碰站在旁边的一人，“请问你可以帮我把他的眼睛扒开吗。”
那人也没想到这少女会说出这样的话，望向自己的上级。
副官愣了愣：“啊，这——”
“让他看。”
“是，上校。”
祝星摇不太敢去看那个远处投来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个人是很有可能认出自己的，虽然认出了自己那就不用愁怎么去内城了，但他还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解释自己的“死遁”。
旁边的军官接到首肯，便伸右手，用两指扒开了死者的眼睛。
拨开眼皮的一瞬间，粘稠的暗红色血液从中喷涌而出，其中还夹杂着几缕网状的黑色异物，那人的眼球已经快看不见，被急剧凝结的血块冻住了，索性刚死亡没多久，那军官便慵了点力气扒拉了几下，才能看到他暗沉的眼白。
“行了嘛。”那小军官也觉得有些恶心，不是很想看那团血糊糊，问祝星摇。
祝星摇却面不改色，瞥了一眼小军官的脸色，原来人类都会觉得这种暴露的血肉很恶心，看来之前的几位实习研究员并不是胆小。
“还不够，我需要看到他的瞳孔。”
亡者的瞳孔理应涣散得很厉害，但在小军官的又几下扒拉下显露出的却不是这样的，哪怕是背着光，也能看到那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凝聚成致密小球状的形态。
“你看出了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祝星摇一惊，冷汗都吓出来。
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祝星摇在心里嘀咕，感觉脖子都有些僵硬，后脑勺感受到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他好可怕，祝星摇又嘀咕了一声，蹲下身子，伸手按了按死者的眼球，答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死亡的过程中瞳孔会不断缩聚。正常人在濒死时由于脑部的衰亡，失去了神经调控，会影响到眼部括约肌的反射，故瞳孔会涣散，但他死于体内基因的紊乱和残杀，按他死亡前的抱头动作来看，他的脑衰亡应该是比身体要慢的，且大脑清醒，巨大的疼痛一直在大脑皮层被感知。基因感染的趋势一直都是进化，只是融合性差异和承受度大小使得结果不同。我并不了解挪变，只能推测，挪变既然属于基因感染的一种，它就会使一个人的全身趋于进化状态，平凡人类的皮囊不能接受这一力量的剧增，于是会待来他现在的皮肤溃烂和七窍流血。
“但大脑的承受度是人体中最大的，人对大脑的开发微乎其微，挪变需要先将大脑开发到极致，才能在盛满后溢出，从而形成脑部的暴毙。因此他的脑部反射反而是越来越紧张，瞳孔也就会不断缩聚，在他回到瞳孔涣散时，才是生理学意义上真正的死人。”
祝星摇兀自说了一堆话，一旁的军官有些目瞪口呆，紧紧地盯着她。
她被周围的目光弄得很不适应，虽然这在以往也是常态，但他总觉得现在感受到的目光异常炙热。
背后没有声音，但目光一直在，周围的人群都沉默了，刚才在酒馆里开玩笑的一些人还能认出来她是谁。
“那为什么不能碰他？又为什么会传染？”副官打破了沉默，严肃地望着祝星摇。
祝星摇却皱了皱眉，蓝色的眼睛似乎又恢复到了少女的清澈，起身，毫不介意地用刚才摸过血肉的手挠了挠头，歪头道：“不能碰他只是对于未知的未死亡生物的一种警惕，他真的会传染？我还以为这是群众的危言耸听。”
副官也沉默了，以现今的研究来看，确实是没有感染性的，他们在处理时也只是戴着军用白手套，没有做特殊防护，但是不知为何群众都避之不及，虽然死状怪异难看了点，但也还没到差点造成踩踏事故的地步。
祝星摇见他不说话，心里猜到了一些，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右手被谁给抓住了。
她抬头，那人的黑发被压在军帽下，帽檐投下的阴影在脸上划出了一道交界，暗处的黑色双眼似乎泛着些红光。
顿时四周好像都降了温，或许是那个人的身形太高大，挡住了她的光。
“长，长官——”祝星摇只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急忙低下头去，右手的手腕被他抓住，没有压痛感，但也挣脱不开。
之间倏然有柔软的摩擦感，祝星摇抬头，看见一只脱了白手套的手正用什么在她的指间擦拭，细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