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吧。”陈毕说着，猛的将拳握紧，“所以我要将权力，永远握在手里。”
永远。
楼九出了王宫，坐上马车，才敢松一口气。
他轻轻喘着气，才发现后背竟然是湿透了。
“如何，楼小九？”
赶车的人问道，赫然是乔装打扮成普通马夫的厉谌。
“我不知道，他应当是信了的，但是……”楼九说着，回想起那深不可测的目光，还觉得心有余悸，“稳坐高台数载的人，我实在不敢保证那样的表现能骗到他。”
闻言，厉谌微耸了耸肩，有些吊儿郎当：“尽人事，听天命，你还未及冠呢，别逼自己太狠了。哦对了，今天的事，你准备跟你那将军大人说吗？”
说到后面，厉谌的语气里都带着些揶揄。
“我不知道。”
楼九说着，又不自觉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
说什么呢？
说他装作渴望权力，要与东临国主做交易，要扳倒冬将军，要成就他登上高座？
他不知如何说。
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在那大殿上的表现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因为他知道……他在某一瞬间，真的心动过。
厉谌挑着眉摇了摇头，语气格外轻松：“不知道那就顺其自然，小小年纪心思如此重，怕是过不了多久小美人儿就姿容不复喽。”
楼九无奈，暂时放下了那些忧虑，道：“厉大哥就别打趣我了，我不想就是了。”
厉谌吹了个口哨，混了多年的军营，他到底沾了些痞气：“别的不说，今日还是宿在冬将军府喽？”
“……嗯。”
楼九今日还是没受住，又在厉谌的言语里闹了个红脸。
厉谌瞧着他眉眼中没了那股忧愁，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他同往常一样笑着，说：“好嘞，这就送楼小九去将军府！”
在那一段路上，楼九想好了该如何应对易冬的询问。
他到底是要说的。
同易冬知道他为何而来一样，陈毕邀他入宫一事她必然也知道。
不过他下定的决心没用上。
因为将军府里这会儿没有将军。
——易冬不在。
就跟楼九想的一样，宫中派出人请他入宫、他自己都还没收到传召的时候，易冬就已经得知消息了。
她也料到也许楼九会纠结该不该跟她说这一次被陈毕召见的经历，但是说实话，易冬并不在意陈毕叫楼九去是干什么，也并不在意陈毕会有些什么计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兵来水挡，将来土掩。
易冬一向是如此的。
她有试错的资本。
因为不想看楼九过于思虑的模样，也有些不想听到楼九说谎相骗，她便直接去城外东昀军营了。
多日未曾亲自去看看将士们，她也有些想念，正好借这次机会，去练个痛快。
待她与各位校尉小将们都逐个切磋指导一回后再回府时，天色已晚了，天上已然布满了星子。
不过她没想到，天都黑了，楼九竟然还在等她。
见她回来，还没等她停住脚步，楼九直接便是一句：“润青，东临国主找过我了，他要我与他合谋……夺了你的兵权。”
易冬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哦，是么？”
她心中有些惊讶，有些愤怒，也有些欣慰。
五味杂陈中，一时间不知流露出哪种情绪，只得将一切压在心底。
易冬反应淡淡的，楼九看不出她有什么思绪，便急忙忙地向前：“我……我没想要润青当不成将军，一离宫我就回来了想跟你说，但是你不在，我就、我就……”
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了。
易冬无奈，果断上前碰了碰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中，楼九没了声音。
她低声道：“别急，小九。我知道你不会舍得让我被陈毕夺了军权的，对不对？”
楼九看着那双眼，里面是他一直奢求的信任，不知什么时候起，出现在易冬看他的视线中。
顿时他便安了心。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易冬，便循着内心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我就知道润青会相信我。”
说着，便深深的吻住了她。
易冬有一瞬间在想，最近是不是亲吻的太频繁了？
但转瞬间便也沉溺在这样的亲密中。
纵容是欲望最优质的养料，会教幼苗长成参天巨树，会让一滴水汇成一片汪洋。
易冬一直都知道。
但这次，她却有些想放纵一回。
放纵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