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就可以到白川家所在的公寓。换上一次性拖鞋，佐久早小声道：“失礼了。”
“我去找东西，稍微等一会儿吧，你随便，桌上有坚果。”白川从餐柜里取出一只咖啡小熊杯子，接了杯水递给佐久早：“家里没纸杯了，消过毒的新杯子，没人用过的。”
“谢谢。”佐久早接过，手指在把手上摩挲，坐在沙发上难得有些拘谨，站起身转转。
白川家空间很大但装潢简约，沙发旁贴墙定制的书架，放了期刊杂志和两本大部头，外观来看是被常常翻阅的。最上边一层立着几个相框，有白川父母大学时的合照，也有白川出生后的全家福。
阳台上是大扇落地窗，采光很好，晴天时整个餐客空间都会被晒得暖洋洋的。藤编配樱桃木的桌椅，闲时喝茶也很享受。窗边一角放置着花架，养了常绿植物，有些叶子已经泛黄，根茎萎缩变黑，大概是水浇多了。
“准备好啦！”白川提着黑箱，另一只手抱着一本文件夹从卧室出来，注意力佐久早被佐久早引到黄叶，惊呼：“我今天好像没给花浇水呢！！”
“……别浇了吧，根都快受潮烂掉了。”佐久早明白这花是怎么死的了，他接过黑箱，“走吧。”
是离公寓很近的地方，佐久早跟白川并肩边聊边走，应她问的一年里到底有多少比赛。
“你们赛程可真满啊，怪不得我约裕纪十有八九是在跟排球部。”白川算了算，“下次比赛就是明年了啊，春高。没有比赛总算可以轻松点了。”
“嗯……我收到了YOUTH集训的邀请，从十二月初开始。剩下的就看监督怎么安排了。”
“真不愧是——真厉害！国少队？国青队？国家队？”
“那要等通过了集训才行。”佐久早想起集训名单，情绪也轻快起来：“不过，我还是挺期待的。”
“难得。”
“会有还不错的同伴，那边训练环境也不错。”
“毕竟是——JAPAN嘛。”
“你呢，竞赛还要继续忙吗？”佐久早把话题转向女生身上。
“差不多了，上周末得奖了，生物也能参加全国赛，只要12月和3月的期末考不掉链子，我就可以申请特别升学班了。”
“啊，超级学霸班。”佐久早也知道，为了冲刺顶尖国公立大学选拔出来的学生。
“嘛~差不多吧。”白川有点臭屁，“我是奔着二年级分班来的啊。初三的时候我妈想让我放下别的专心考国立，我爸想送我进智和女子，我都拒绝了。”
“现在来看，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确实。”
视线相交，两人都笑起来。
“上林音乐教室。”佐久早看着面前的三层建筑，又看看手里的黑箱，“这是乐器箱啊。”
“嗯，长号，这里是谱子和伴奏带。今天拜托了老师给我留了个空屋。”
“嗯……先提前说明，我五音不全。”
“哈哈哈哈，不会让你唱歌啦。”
比赛的应援团多了，吹奏部的表演佐久早见过很多，但真要问对那些乐器了解多少，那他还停留在中小学音乐课上扫盲的程度。
白川摆好相机，架起长号，看上去难得有些羞涩，她深呼吸：“那么，为了庆祝佐久早同学和白川同学的胜利，为激励继续勇往直前，请听——”
都是很熟悉的曲子，有长号单独演奏起来，又是一种独特的韵味。
序曲节选
第四乐章节选。
吹奏部的经典选曲，佐久早常常听到，单独为他一个人的念头又让他觉得心里被猫爪挠了一下。
这是俩人曾经聊起电影时共同的心头好，唯一的听众口罩下嘴角不自觉翘起，双手交握仰身靠到椅背上，身体松弛。
白川沉浸在节奏中迈开步子随意起来，校服裙的下摆随着身体晃动，灵巧又飘逸。
她垂目专注，只一个人，亭亭玉立，在自己面前，佐久早觉得心跳的存在感格外强烈，思绪也开始不受控制——
认识不久，佐久早就发现白川性格跳脱又傲气，人际关系寡淡的跟自己有一拼。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基于单纯的新奇，慢慢垒建起的日益坚固的好感。
白川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她站在观众席的最前排，身体前倾挥舞着手臂送出直白的赞美，灿烂明丽神采飞扬。
她突然出现在青森，淙淙流水边，微凉的风吹散失败者的不甘，暖黄的灯光掠过纤浓的睫毛落在皮肤上，发现了一颗痣。
最近总觉得少了什么。什么呢？
“佐久早？”一只手出现在视野中，细白秀长。
下意识地，握上那只手。
“我喜欢你。”佐久早听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