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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事(1 / 3)

“小丫头,你想要水?跪下来求我,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时鱼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面,费力地抬眼看向刚刚说话的蛇妖。

她的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找不出一寸的好地方。

就在刚刚,蛇妖将她鱼尾的鳞片连着肌肤一起剥下,他要将这熠熠生辉的鱼鳞做成法器,送给他的女儿做生辰礼。

尽管痛不欲生,可时鱼现在没精力为此悲伤或愤怒,再得不到水,她就要死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用尽所有力气从地上爬起,不顾自己还在汩汩流血的双腿,摆出跪着的姿势,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恨不得自己能卑微至尘埃中。

“蛇大仙,求你了,给我水。”

虽然是妖,可蛇妖喜欢被称为大仙,看着时鱼卑躬屈膝乞求的模样,他放声大笑,抬脚踩在时鱼的脑后,用力地蹍着:“别恨我,要恨就恨褚泠渊,是他将你扔进这锁妖塔中的。”

时鱼不言,她的脸埋在地上,蛇妖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过了半晌,蛇妖将她丢进锁妖塔第五层的血池中。

这池子是由塔中死去的妖魔邪祟的血汇聚而成,虽然无比肮脏,可时鱼现在没得挑,能有这脏池子让她活下去就算不错了。

她将满是伤痕的身躯沉入池中,肮脏的血刺痛着她的伤口,她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头靠在血池边的石头上长舒一口气,缓缓合上眼。

蛇妖轻蔑地哼笑一声,蹲下身问道:“说说吧,你这种小妖,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褚泠渊丢进这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

此处收押的全部是罪大恶极的妖魔邪祟。

她造的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一个受害者。

想着,时鱼轻笑起来,婑媠的眼眸转向蛇妖,故意压低软糯的声音说道:“我睡了褚泠渊。”

蛇妖一愣,许久他又仰面大笑起来:“我已经许久没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了,你说你怀了天帝儿子的娃我都信,褚泠渊?我不信,我见过他,那家伙冷情寡欲,唯爱苍生,就差一刀断了自己那孽根,不论你长得多漂亮,他都不可能看上你的。”

“是我霸王硬上弓。”时鱼有些气,又补了句。

没想到蛇妖却笑得更大声:“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对他霸王硬上弓?别和我说你给他下药了,那可是玄真神尊,这世间能让他情动的药还没造出来呢,你下回要吹牛,也吹点靠谱的,不如说你睡了天帝的儿子,明个儿就能去当天妃......”

时鱼仰面靠在石头上,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爱信不信。

她又忍不住轻叹,褚泠渊混得也不怎么样嘛,在这些妖邪眼中,他都和人间皇宫中的太监没什么分别了。

然而时鱼知道,褚泠渊的孽根没有断,她还能清晰地回想起褚泠渊情动的模样,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玄真神尊,却同她在寒窟中鸳鸯交颈,抵死缠绵,哪怕几次被她推开,褚泠渊还会再痴缠上来,与她难舍难分。

整整一天一夜。

锁妖塔的正上方洒落下一缕阳光,笼罩在时鱼身上。

这难得的温暖令她生出些困意。

她靠着石头阖上眼,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下着鹅毛大雪的大邺国,还有那身火红刺目的喜服。

她和褚泠渊的孽缘,可以从成亲的那日说起......

*

十二月的大邺国,凛冽的寒风卷过枯败的虬枝,鹅毛大雪在空中随风飞舞,目之所及皆是银花镶墙,碎坠琼芳。

火红的轿子在茫茫大雪中前行,新郎官戴着黄金面具,笔挺的身姿骑在马上走在最前方,唢呐一路喜庆地吹奏着,可街边的路人却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无一人送出祝福。

江家嫁的是无人在意的庶女江时月,新郎官则是大邺国有名的恶鬼,萧家的二郎萧灼。

江时月将成为萧灼的第十二任妻子,因为前十一任都已经死了。说是死了也不够准确,因为没人见过她们的尸体,萧家只说她们死了,也没人敢问她们是怎么死的。

萧灼的恶名就由此而来,嫁给他的女人都死了,渐渐就有传闻,说那些女人都是被萧灼折磨死的,因为他的面容在一场大火中被毁,导致他的心灵也变得极其病态。

萧灼的父亲和兄长替皇上拜谒鬼神,占卜吉凶,皇上对他们十分信任,在朝中其地位举足轻重,上个月萧家二郎突然点名要娶江时月,江家想讨好萧家,她这个不重要的庶女,自然就要成为助父兄在仕途上平步青云的阶梯。

寒风掀开花轿的帘子,丝丝冷意入骨,江时月不由得攥紧双手,想给自己暖暖。

可心是凉的,自然手也捂不暖。

江时月不想嫁给恶鬼,更不想死,可无人在意她的想法,她在这世间只是一个工具,算不上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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