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冷笑了一声，“我向你学习？学什么？学你怎么靠着拍马屁当上合伙人？学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业务能力不进反退？还是学你抠得要死只能白嫖实习生？”
林茉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以至于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陈在功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
“你还好意思看不起谈胜？别人年纪比你小，能力比你强，长得还比你帅，你除了倚老卖老还会干嘛？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
“我都懒得和你掰扯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居高临下地反过来给我上课？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我也是大开眼界。”
陈在功气得脸涨得通红，高声呵斥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实习生，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哟，怎么，你不会以为自己是皇上，和你说个话还得别人先通传一声吧？”林茉真想恶心人的时候，那阴阳怪气的技巧也是十分娴熟的。
“预算不够你不早说？我从研二下学期就一直在你这实习了吧？是谁给我画饼说毕业后一定会留用我？”
“是你自己没有风险意识，不要总是在别人身上找原因！”陈在功刻薄地说。
“对对对，最有风险意识的还得是你啊，不然的话谈胜怎么可能还给你留了一两个大客户呢？”
林茉忍耐了这么久，此刻撕破了脸皮也都不装了。
“你好些个大客户跟着谈胜跑了，常法项目一下损失这么多，创收都不够了对吧？你业务水平又不行，只能靠着低价去开辟新案源，可惜人家还是瞧不上你。”
“你也别在这里甩锅了，你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过要招新的律师，实习生性价比多高啊，韭菜一样，一茬茬地长，你就一茬茬地割。”
陈在功被林茉戳破了心思，他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有招新人的想法。
“所以就别摆出这一副老师的模样了，真挺恶心的。”林茉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办公室门口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围了一圈人，假期结束宛如上坟的工作日，众人难得找到了乐子。
毕竟法不责众嘛，凑热闹的人这么多，也不差自己一个。
看到林茉出来后，围观的人便如退潮的海水一样退去了，不过大部分人都偷偷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律师这行业，如今的生态就是越来越畸形。即便是红圈所，大家看起来一个个都光鲜亮丽的，穿着体面的服装穿梭于高级写字楼中，仿佛一下便跃升成为精英人士了一般。
红圈所瞧不起精品所，精品所看不上那些宇宙大所，大所又鄙视那些小所。律所上响亮的title，虚幻的光环，就像是蒙在驴眼睛上的红布，让初出茅庐的律师们心甘情愿地绕着圈圈不停地拉磨。
发泄完的林茉并没什么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被一股浓浓的疲惫感包围了。经此一事，她大概率会成为华权所里这段时间的下饭谈资。
她坐在回校的地铁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招聘软件、微信公众号、律师网...，首先肯定得开始海投。至于被鸽掉offer这事，还是先别告诉家里人，等到找到新工作了再说...
林茉想的入神，以至于她错过了室友群里的消息。
她冲陈在功一顿输出的视频不知道被所里哪位缺德的同事拍下来并发布到了网上，林茉一炮而红——一个经典的欧亨利式结尾。
【当代打工人典范！！！吾辈楷模！！！】
【爽死谁了爽死谁了，意思是爽死我了！】
【捏妈真的好想对着我那傻逼老板也来这么一次！】
【我也要发疯，阴暗扭曲爬行中……这姐的嘴能不能借我用用】
【看着看着我想辞职了...这傻逼工作谁爱干谁干吧...】
【我去这小妹妹长得这么乖，没想到还是个暴脾气。】
【呃这人是我学姐，一直年级第一，能力真的贼强，只能说纯属被这傻逼老板坑了。】
【楼上请讲。】
【只有我觉得她这做法不行吗？哪有老板喜欢这样的刺头，还是太年轻啊。】
评论区里基本都是“解气”之类的评价，偶尔来那么一两个反面评价，都被广大打工人迅速精准打击。
只能说天下打工人苦傻逼老板久矣。
云城繁华处，胜逐律师事务所。
谈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象。午后阳光正好，整座云城都沐浴在一片耀眼的金色当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再为温暖不过的仙境一般。
仿佛所有的苦难罪恶都不存在。
乔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站在透明玻璃窗前的谈胜，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就快要坠落、马上粉身碎骨的错觉。
感受到来人，谈胜转过身来，又是往常那副游刃有余，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