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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1 / 3)

这巷子的模样,她化成骨灰都记得。

每天上班下班,它是必经之路。

她松开池汲的手后,随人群排进了一条望不到尾巴的队伍中,龟速挪动着。

隔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名穿鹅黄色马甲的人在维持秩序,满脸不耐烦地摇摆着手中的小黄旗。

毫无感情的声调比催眠曲更折磨人,每五分钟就要重复一遍:“中间间隔半米,后面的不要聚集闲聊,跟上队伍!”

淮岫市昨晚刚下过一场秋雨,地上湿漉漉地反着潮气。

那个鼻青脸肿的包子人排在庄尔身后。

他正低头摸索着什么,最后从口袋里抽出一个挂绳,末端是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保护的外壳被撵得稀碎。

他却毫不在意地把它挂在胸前。

庄尔粗略扫了眼名片上的信息——

丸海游戏公司,开发员,池汲。

搞游戏开发的……

庄尔心中突然就多了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她是搞策划的,常常昼夜颠倒,加班是常态。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捏着手机,上面写着要回复老板却未能回复的消息。

队伍越走越深,举旗子的人说,队伍最终会穿过一片洁白柔软的云。

之后,人们的容貌会复原,身上也会如初生时那般干净。

不再有污渍,也不再有伤痕。

听到污渍,庄尔低下头,看见自己左脚的矮跟皮鞋上沾着半片火腿肠。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倒下的地方正好有个卖烤冷面的摊子,味道还挺香的。

意识回流到一半,被前方一阵婴儿的哭声打断。

她看到前面三五个人挤作一团,推推搡搡,嘴里还骂着什么。

摇旗子的人皱着眉走过去,脸色铁青,像是刚从棺材里被扒出来一样。

他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输出:“挤什么挤啊?这么着急去投胎?我不管你是没断奶的小孩还是掉牙的老太婆,都给我排进队伍里去!”

见人走远,庄尔肩膀松了松,紧接着听到后方队伍传来一声又一声叹息。

就像正襟危坐的学生终于得到了老师口中“休息”的指令。

原来不止是她烦那个指挥者。

“队伍挺长的,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死吗?”身后传来疑问的声音。

“嗯?”

庄尔脖子后面那块比较敏感,被池汲说话时的气息扫到,她下意识往领子里缩了缩。

池汲的声音乍一听很悦耳,让人有种世间美好的错觉,前提是他是个活人的话。

池汲以为庄尔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吗?队伍好长。”

庄尔再次回头,在视线能够到的最远处,人群已经变成豆子般大小,长长的没有尽头。

这种肉眼都无法估算的长度,不知何时能走完。

视线从远到近,庄尔忽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排在她身后第四个位置。

庄尔身子猛地颤栗,僵在原地。

那人长相极似她的邻居。

于是,她指着那人对池汲说:“这些人不全是当天死亡的。”

如果记忆没偏差的话,这位邻居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那天她正好又在通宵加班,挂着清晨的露水回家,准备换身衣服。

刚到楼底下,就看见路口停着一辆救护车和一辆警车。

住在死者楼下的正好是房东,大妈穿着睡衣,一脸霉气,嘴里嘟嘟囔囔:“哎哟,这房子还怎么出租啊!倒霉死了。”

庄尔听围观的人说,这位邻居已经失业两年多,一直靠给刚起步不久的视频app直播维持生计,签了个不正规的平台,负债累累,天天醉得不省人事。

她几乎每天下夜班回家,都能闻到对门传来的酒臭气。

邻居的死因为:窒息。

他被搬上救护车时,嘴里还含着半个鸡蛋。

想到这儿,庄尔干呕了一下。

粗略地向池汲交代完邻居的情况后,庄尔用力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瞄了眼长长的队伍。

这一看,她呼吸差点停了。

邻居大叔咧开嘴笑时,前排门牙上正好沾着一块风干的蛋黄。

庄尔惊疑又恐惧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压低声音说:“他还维持着三天前的死状。”

池汲闻言,低头看了看手腕的碎屏表盘,走针偶尔抽搐几下,右上角电子计数器显示“200日”。

看来坏的不轻。

池汲盯了两秒,突然恍然大悟,语气夸张:“也对啊!咱们俩都快死两天了,我到现在还是车祸那天的惨样儿。”

“……”

庄尔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看清了表盘。

其实不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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