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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府(1 / 2)

离上次见董卓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段日子里我偶尔能遇上广陵王,他总是脚步匆匆、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喊他的声音停在嘴边,又被我咽下去,变成了跟着他的细碎步伐。

他走得极快,我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又会在某个转角,失去他的身影。

宫内的氛围更紧张了。皇帝陛下夜夜笙歌,酒香流连在院里盛开的美人蕉上,宛若刀刃收割生命溅出的血迹。

我曾无意路过前殿,被甩出来的酒爵泼了半身,脸上的疤痕都险被泼掉大半,只得躬身致歉,匆匆跑回了院子,也愈发少出门了。

李傕却在此时来接我出宫,唤我去董府的家宴。

在漫长的等待里变得忐忑不安的心落回了胸膛,一种新的忧虑又诞生了。

董府的家宴啊,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鸿门宴。我心下暗叹,却乖顺地点头应下。

——————

在客房换了一身新衣裳,我等了一两个时辰,才被唤去。

意外的是,董府的家宴人数寥寥,都是董卓亲近的家人。

“这是董旻,你的叔父。”

“这是董璜,你的表哥。”

“……”

我局促地坐在董卓的身旁,看着他将我一一介绍给他的家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一群人都面带笑容,显得格外好相处。

“这就是澄儿?”董旻笑眯眯地看着我,“确实长得像,就是看起来胆子有点小。来,叔父给你带了礼物,快过来看看。”

说着,董旻就拿出了礼盒递过来,态度随意,宛若寻常人家的家宴,远行归家的叔伯给家中小辈带回了礼物。

“谢谢叔父。”我先看了眼董卓,见他点头,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董卓顺势告诉我,就是为了等董旻回洛阳,这才拖了这么久喊我回来。

“给你找的人家已经选好了,颍川陈氏的表小姐,体弱多病,跟从云游神医疗养,近几日才归家。”董卓三言两语间,就凭空捏造出了我的新身份,“颍川陈氏为同我交好,便送你来做我的养女。”

我震惊地看着董卓,他好似不觉得自己说出了多么惊人的话。

颍川陈氏的小姐,哪怕是表小姐,这个身份对于我这个孤女来说也是高攀了。

“如何?”董卓像是很满意我脸上的惊喜,带着剑茧的手抚过我的额头,将那调皮的乱发拢到后面去。

看来董卓之势如日中天,已是大势所趋了。我按下那多变的心思,乖巧地笑了起来:“怎么会不好,只要是父亲选的,怎么都好。”

父亲,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被我说出口过了。

坐着马车来的路上,我反复重复了几十遍,待到真的说出口的瞬间,已没了那种艰涩。

“你啊!”董卓抚掌而笑,在座的各位也都是人精,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切了起来。

——————

一顿让人精神高度紧绷的宴席结束。董卓命董璜带我下去走走,或者领我出去玩,记得带上侍卫就好。

“最近不太平。”董卓说得轻描淡写,却意味深长。

董璜生得人高马大,亦常年佩剑,对我却称得上温和,和在宫里见过时完全迥异的温和。

“小妹喜欢什么?”他长我不少年岁,因我现在是董卓的养女,亦称我小妹,“可要去看玉饰瓷器?”

说得出这种话,显然是没怎么和女性的亲属家眷亲近过。

我看出了他脸上的为难,兀自一笑:“听闻堂哥力大,比父亲年轻时亦不逊色,可否帮小妹一个忙?”

“哦?”董璜挑了挑眉。

——————

董璜没想到我把他喊过来是帮忙种树。

说是种树其实也算不上,坑已经有侍卫帮我刨好了,要种下的那棵树也被挖了出来,他只要帮忙搭把手,帮我扶着树就好。

“这是什么树?”董璜挑了挑眉,用手帕擦掉指尖染上的土。

“梧桐。”我拍了拍手上的土,拿起一旁的水瓢细细地浇了一圈。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董璜打量着眼前这不起眼的树,目露怀疑之色,“这就是凤凰木?”

“嗯。”我擦了下汗,看向被树荫遮住了大半花草田,上面简易的架子已经被拆掉了,“这种桐木不宜生长在院内,需要悉心看护。”

“毕竟凤凰不会被囚于院内。”董璜扫视了一圈院内,这里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盎然生机自院子的各个角落焕发。

董璜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意有所指:“就像董白一样。”

“当然,就像董白一样,凤凰永远高悬。”没有对他带着暗刺的话语做出激烈的反应,我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喃喃着,“希望它能迎来自己的凤凰。”

这是董白曾经种下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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