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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戏(1 / 2)

街上青石板糊着不成样的烂菜叶浆混着不知谁鞋底下的污泥,半日的暴晒发酵了摩肩擦踵的人味儿和不远处水沟的臭味。江湖人大声吆喝,不知是哪个小孩儿洒出滋滋的童尿,又被人一巴掌打得哇哇大叫。

刘二流子在院子里看“王二麻子”挂幡下人来人往,似模似样摇着从别人家摸来的蒲扇,只觉得今日的城西还是如往常一般热闹,而自己的小日子当真惬意得了。

刘二流子本名当然不叫二流子,但他爹却是真的叫刘二。因为自个儿又游手好闲,大家要么喊他“刘子”,要么喊他“刘二流子”,本名反倒是渐渐没什么人提,他也不甚在乎。

做个二流子多好啊,不比驾车给人做马夫强?刘二流子笑嘻嘻地道,手中蒲扇一扔,跟条滑溜溜的鱼一样溜出院子。“我可是有正经事要做呢!”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他姐在身后摔扇大骂:“——个小畜生跑慢点,别摔着了!”

刘二流子吹了个口哨,难得带点许不服气:“人狄府都特意找小弟我要情报了,我不得再四处走走看看?”他一溜烟地从亲姐眼前跑掉,总算逮着空隙弯腰扶膝缓上那一口跑岔了的气,这才直起身打量老巷的人影。

平日的刘二流子可没这般积极,但这不是刚跟亲姐拌嘴么?这一片不是底层的脚夫就是妓院的打手,偶尔还有几串刀头舔血的疲惫江湖人,不是他吹……

刘二流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像真的在这破旧的巷子里看到了金子的闪光。

从黑色衣袖中滑落出一根金棍……棒……?刘二流子不确定地想,直到对方抽出衣袖的那抹金光重新塞回怀里,他才仿佛想起那似乎是一件头面首饰。

他姐最近好像的确想买一套新头面,怡红院的小翠也想要一根簪子,但他应当还是最近好像还在哪听过这事,在哪来着?

刘二流子放弃回忆,不由多打量对方几眼,还是没能从那头戴斗笠脸蒙黑纱,外披一件让人看不清身形的挺阔莲蓬衣的装扮中探究对方的真面目。

他忽地打了个冷战,对上了那人的视线。

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好天气的无云蓝天,却让刘二流子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慌来。

那些孔武有力的鲁莽江湖人的眼神只有逞凶斗勇,是没有这种评估一般的眼神——像是木匠在评估老树的枝桠,又像是农人打量田地里的碎石——那种仿若在心中思量是否需要清除障碍的平静考量。

对方和气地点了下头,和气得让他什么念头都不敢有。直到对方移开目光,刘二流子才意识到自己流出一脑门的汗。

他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刚上前两步,忽听见四周仿佛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动静。

蠢货。他暗骂,见那神秘的黑袍人似乎注意到了这些动静,他停下脚步,犹豫一瞬,还是偷偷摸摸地进了别家的院子。

他还是好奇……就当是为了狄府的赏银好了。刘二流子自我宽慰,没准等绕出去后,人家都已经走没影了呢?

心知这才是最有可能的发展,还不待他心生失落,却忽听墙外传来一声爆喝:“站住!可算让老子逮到你了,把东西还来!”

刘二流子的行动越发快了,甚至顾不得躲躲闪闪。主人家传来几声尖叫和怒骂,仿佛是疑心院里进了贼,他跑得更快了。

外面怎么了?那个东西又是什么?难不成是那件金饰?

金饰……金挑心……那人是女子!刻意模糊了自己性别的女子!

忆及那握住金挑心的纤细皓腕,刘二流子越发肯定了这点,他想要大叫,已明白自己的正经事来了!

这样稀奇的人,还带着挑心?天底下哪来这般巧的事,那个人一定就是狄府留意的女人!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山西雁竟会追着小女子过来。”黑衣女子讥诮道,她声音喑哑,很难辨出男女——难怪之前狄府找不着人!

心跳如雷的刘二流子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已没有时间去走寻常路了。他左顾右盼,见到一旁的矮墙,迅速翻上墙头,四周人头攒动,兴奋的江湖人围住了这场热闹,而他正好撞见了女子的最后一句话。

“委实是受宠若惊呀——”

黑衣女子的音调又柔又长,仿佛刘二流子眼前闪过的那抹乌光。这道乌光如落入水面中的石子一般,将人群荡出层层后退的波纹。

美!这力量美得惊人!

心神激荡下,刘二流子不由脱口叫了声好,又忙慌捂住自己的嘴——没人理他。大家的目光都在圈内,还有一些人也一起跃上墙来抢占好视野,一个红披风站在他边上。

“你也觉得这手鞭好?”红披风笑嘻嘻道,刘二流子瞥了他一眼,为那对神似眉毛的胡子惊异刹那。

他重新将视线投向那声暴喝的来源,顿觉一阵失望。

这声暴喝竟来自一个灰扑扑大褂,黄惨惨脸色的老头。这老头就跟挑着担进城卖菜,只舍得在姐夫店里歇脚的农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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