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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袋(1 / 2)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如果地点不是荒郊野岭的孤树,赴约者也不是一身肃杀黑衣与狰狞枭首,薛笑人说不准还能夸上一夸这意境比侄女薛红红的爱情来得美妙。

可惜没有如果。

从腰间那柄细剑辨认出对方的身份,薛笑人默然片刻,完全没料到对方竟来得如此之早。

这是一个意外。得知她要前来此处,进城的郭家大叔热情招呼她搭上板车,而裴信玉寻不出推拒的理由。

又或者她不愿寻找。

女婴不见弃于荒野,孤寡常为村人抚育;村庄赴城的农夫谈天说地,毫无担忧之色,行步匆匆的路人为生计奔波,不见仓皇之意。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大熙这个王朝的治下,百姓依然有富余去表达自己的善心。她为什么要去推拒?

裴信玉将斜挂在面上的枭首向旁边推了推,向薛笑人暴露自己颇有辨识度的样貌,含糊不清地向薛笑人打招呼。

她刚咬下一颗冰糖山楂,糖汁熬得不是很行,是一种劣质的甜,但她吃得很开心。

不知道她为何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玩意儿,薛笑人微带嫌弃地移开眼神,分出心神打量裴信玉的枭首面具。

面具材质是附近随处可见的树木,手艺质朴而传神。看那刀锋应该是裴信玉随手而刻,寥寥数笔便像极了下一刻便会报丧的逐魂之鸟。

他不由暗道一声合适。若非裴信玉推开面具,凭她当前的打扮,不论是谁都很难将她与之前的温雅少女相联系的——差别太大了,包括她身上现在的那抹隐隐冷厉。

逐魂鸟弯了弯嘴角,那浅淡的笑意唤醒薛笑人记忆里的熟悉,他扬手递过裴信玉索要的物品。“东西都在里面。”

薛笑人抽了抽鼻子,闻到几分浅淡的酒意。

“你喝了……”他下意识问,又默默止住了话尾。

对方的眼眸清明得如同天上的月光,显见神智清醒。但任务期间喝酒?得亏她不是自己下属。

薛笑人想,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打不过裴信玉的这一事实。

“喝了两两,心情好。”裴信玉向薛笑人抛去一个酒葫芦。

心情好?薛笑人接过酒葫芦别在腰间,却也难免为这个回答多瞥了裴信玉几眼,从那莹莹如玉的眼眸中探知对方愉快的心情。

不急着交易,薛笑人随口拉着家常:“撞见了什么好事?”

“遇上了个有心气的小孩儿。”裴信玉的唇角略微弯了弯,尽管年轻,她说起‘小孩儿’却不见丝毫违和之感。

“有心气就有活路。”

薛笑人不由赞同,只是……“太倔,不好管,容易走偏。”

他哑声道,与裴信玉对视一眼,人类的思想竟在此刻难得相通,让他颇觉惊异之感。

“但也有劲,敢闯,胆子大。”

“好苗子?”薛笑人心念一动,含蓄表达了善意,“我这边也缺人。”

如果能把裴信玉拐过来,白养一个榆木脑袋也不碍事。

“那小孩儿不合适。”裴信玉摇了摇头,却向黑衣首领微微一笑,显见收到了他的善意。

“人在这。”她嚼碎了一颗冰糖山楂,让开了刚刚被自己遮挡的箱子。

薛笑人心下一阵复杂。

尽管这箱子相当平凡结实,边角还做着记号,显然不久前还在某家人家中做收纳之用,但薛笑人相信裴信玉不会在此事上作假,但是……

“死单的话,交脑袋就行。”

他委婉提醒裴信玉注意身份。

官府的花红一样可以用死人来领取,也更常收到的是整具尸体。而给黑市交单却少有这种习惯——只要能确认身份,怎么方便怎么来。

若是一些著名人士,甚至无需脑袋,用他们从不离身的武器也可验明正身,是罕见有人拿一囫囵的尸首来交单的。

薛衣人弯腰解锁,掀开箱盖,不由瞪视那箱子里被五花大绑的白玉魔。

“是活人,更方便些。”裴信玉道,白玉魔丐那被折叠起来的身体还在在月光下起伏,有着微弱的呼吸。

这话说的奇怪。黑市形成这样的惯例自有其道理。不说抓活本就比抓死难,就是运送,头颅的运输也比活人来得容易。但裴信玉没有解释,薛笑人也没有追问。

裴信玉说,点燃一旁的火把:“人跟箱子都归你了,请自便。”

幽幽跃动的火光照亮了薛笑人的视野。

有经验的老手都不会在黑夜中等人时点火,敌暗我明,容易将自己置于被动。裴信玉现下点燃火把,显见是信任薛笑人没有在远处设伏。

……似乎在不久前他对同一个人下过一个相类的判断。

薛笑人抽了抽嘴角,借这明亮的火光打量裴信玉。

一身鬼气森森的粗布白衣,斜戴狰狞欲怒的枭首面具,腰佩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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