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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2 / 2)

些许薄汗已在薛笑人的额角沁出,他自来以快自傲,却不意今日竟在此字上为人所制。方才的交手裴信玉未能寻隙而攻,然而有这般身手,足下又有树梢借力,他竟没把握从裴信玉的下一击中护住自己性命。

薛笑人握紧了剑柄。

困兽且犹斗,何况人乎?

冷汗渐渐从薛笑人的眉骨滑落,裴信玉的身影并未如何移动,然而其身形已如烟似雾。在薛笑人眼中,可以出手的间隙如流动的雾气一般变幻莫测,他竟拿不定出手的时机。

他甚至有些想不通,裴信玉这样的人,怎么到如今都没有在江湖上扬名?

“我何处露了破绽?”薛笑人问,他握剑的手还是很稳,但话甫一出口,他才听出了声音中的干涩。

若不是误认为自己能生擒裴信玉,薛笑人绝不会轻易出手。

“你太贴心了。”裴信玉说,脸上还是那抹浅淡的笑容。就在不久前,裴信玉便是用着浅淡的笑意让薛笑人相信她真心实意地想要做点赏格。

“你不应该那么贴心的。”

可能是强敌当前的紧张,也可能是对裴信玉那抹浅笑的反感,薛笑人的胃一阵阵抽搐,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但他也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他太心急,试探裴信玉的每一步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之后又额外告知了白玉魔的罪行——一个毫无意义的情报。

他们这种人一旦流露出异常,总是难免让同类提高警惕。

他只犯了一个不能算错的错,这一次错便足以致命。

“那么该轮到我提问了。”裴信玉愉快之余也不免迷惘,可能没有人比她更迷惘了。

莫名其妙地来到千里之外的松江府,又莫名其妙地得知大玉官铸的铜钱不再是官钱。如果说前两项裴信玉心中还能隐有猜测,但中介人的袭击却又给她带来另一重莫名其妙。

生气倒不生气,她其实也在斟酌要不要下手——咳咳,虽然最终结果差别不大,但……为什么啊?

“我为何要说?”

薛笑人嘶哑道,他不敢动,无形无状的庞大压力笼罩住了他,只要他一动,凌厉的剑光就会向他袭来。

“你认识我?”裴信玉从树枝上翻身下落,闲庭信步般向他靠近,脸上的笑容困惑之余也依然温雅。

“你不认识我。”

如果再靠近一步……薛笑人的神经越绷越紧。裴信玉却恰恰在他神经即将断裂的前一刻停驻了脚步,思考片刻。

“你打不过我。”

裴信玉笃定道,作为对薛笑人问题的回答。

“好!好!好!”

一剑向裴信玉急刺来,早有准备的裴信玉抬剑招架,清越的剑光将细如牛毛的毒针掼在地上,待视线清朗,便只见黑衣首领如鹏般向后飞掠而去的身影。

判断出对方身法的速度,裴信玉抬手取下树干上的钱袋与银钗,纵身追了上去。

薛笑人知晓裴信玉不会轻易放他离开,自是只在树枝上跳跃,没有回头浪费分毫时间。

时间宝贵,他用怀中细碎的杂物打在前面的树枝上,树枝轻摇,仿佛有人影在期间穿梭。

一个倒挂金钩,薛笑人摇身下树,落地的声响几近于无。他屏气提力运足轻功避开了地上的落叶,不留分毫痕迹。一个闪身便准备用粗壮树干隐蔽身形,悄无声息地向另一个方位逃去。

换个人来,大抵总是要被他这一番急智所骗过。

怎奈裴信玉打小成长在林木茂盛的清风楼,又常年与渴望下山的弟子斗智斗勇。若是敢被这虚晃一枪所骗,被她亲手逮回双剑堂受罚打扫的弟子们怕是能用眼泪在峰顶生生哭出片湖来。

薛笑人心下大骇,握住树枝向上一蜷,避开自后方来袭的破空声。

他未来得及细看这是何种暗器,更无从辨别上面的毒性,第二声尖锐的破空便紧随而来,他不得不旋身避过,又被迫放弃了手上的支点。

下方却又呼啸着飞来几点闪光,他只得硬生生往上一跃,被打断的树枝簌簌而落,夹杂着些许铜黄的金光。薛笑人屏住呼吸向旁一扑,避开了来袭的暗器与头顶掉落的粉末。

他会躲,暗器却不会。

激射而出的金光打在了树干之上,树叶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纷纷落下,辨别不清的情况使得薛笑人神情为之一变。只是还未来得及变式,另外两枚暗器在空中发出金石之声,从两个格外刁钻的角度击中了他的穴道。

无处使劲的薛笑人直挺挺地落下,与厚实大地的一撞让他觉得眼前一片金星,终于看见了那让他慎之又慎的暗器。

是刚被他所抛下的那袋普普通通的大熙官制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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