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 她正准备开口乱说一顿，教室后面突然传出“邦”的一声，陈梦羽回头，正好看见江同学的篮球飞跳着砸碎了墙上的时钟，碎玻璃散落一地。 “江一平！”英语老师早就看他不顺眼，这回他公然捣乱，更是怒不可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上至品行，下至学业，再至父母人心，连带着和他坐一块儿的几个同学，统统教训了一番。 陈梦羽杵在那不吭声，趁着这会功夫把文段看了，逃过一劫。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她不敢再不听课，专心致志起来，手上笔记不停，满满当当地写了一整页。江一平则在后面罚站，时不时搞出点声响，最后老师忍无可忍，让他收拾好残局，滚出教室，去器材室拿个新钟表来。 走的时候，江一平嘴里不停嘟囔：“我手劲儿还挺大的呢，怎么还砸回六点了，现在几点？” 听到的人都笑了，陈梦羽也忍俊不禁。 他出去一趟，快下课了才吊儿郎当地揣着一面钟回来，老师火气消了不少，也懒得罚他了，随他吹着口哨坐在座位上。大家都笑话他，有的人是看热闹，有的人则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自此，江一平“纨绔子弟”的形象算是成功树立了。 高一三班有个特别的规矩，是班主任宋老师开学的时候就订立的。班里有四个大组，各由同桌两个人组成八排，宋老师让同学们每两个星期就按从左往右的顺序轮换每个组的座位，以此达到让每位同学都有机会“C位”听课的目的。 今天正好是换座位的日子。陈梦羽推算了一下，自己目前在最左边角落，所以应该会到中间两组去，最右边那组则应该会到旁边来，这样的话，能熟悉不少新面孔。 她觉得这个做法很明智。从小，陈梦羽就喜欢观察形形色色的人，喜欢琢磨他们的性格，她擅长总结出每个人的特点，分析他在特定情况下可能的表现，或者说，她很享受对一个人了如指掌的感觉。 宋老师在课间的时候望投影上放了新的座位表，一群好奇心强的人叽叽喳喳地挤上去看，对着周边的“新邻居”指指点点，个子高的几个男同学把陈梦羽的视线挡得死死的，愣是没漏一点儿缝。陈梦羽踮起脚，手上扶着桌子，喧闹声不断传入她耳朵里，吵得她心烦。 好不容易人散开了些，陈梦羽勉强看到个“羽”字，大概在第三列第四排，正要卯足力气抬桌沿，竟感手上一轻，桌子从另一头被搬起，稳稳当当地落在属于它的位置上。 抬眼，是那个江一平。他向着光，陈梦羽在脑子里比划了一下，发现这人平时坐姿不端，看着不属于健壮的类型，站起来却还挺拔，大概比自己高一个头。 他没说什么，转头去搬自己的桌椅。围在投影前的人渐渐散开，陈梦羽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江一平，他从最右边第六排平移过来，恰巧在陈梦羽斜对面。 还在整理东西的同学隔在过道上，吵闹着；宋老师插着腰站在讲台上，指挥着，教室里很乱，被风吹跑的草稿纸满天飞，藏在角落里的垃圾满地走，班上几位交际花趁乱到处窜，结交新朋友。 陈梦羽有归纳的习惯，也不爱把东西堆地上，所以收拾起来很快，这会儿闲下来坐着发呆，眼神空洞。 “嘿。” 一个声音招呼她，陈梦羽本能地往那边望，看见江一平正面对着她，脸颊微红。 估计是刚才气不过，现在来找她吵嘴的，陈梦羽不想理，收回目光。 “你好啊，课代表。” 这一句话来得出乎意料，陈梦羽再次看向他，江一平神色淡然，嘴角挂着笑。 “你好。” 陈梦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她还不知道，这将是许多故事的开始。 那年，阳光似乎格外偏爱那个少年，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许久，久到足矣让后来的所有迷失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