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建议我去修整一下头发，我没当回事。韩吉给我剪的头发太短，我觉得这个长度已经抢救不过来了，而且我也不信任这个时代的理发师的手艺。
放假第一天，整个兵营里的人几乎都走空了。早上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刮了一个大口子。我身上这身还是刚和利威尔认识时他帮我买的，被我一路穿到现在，早就旧得不行了。韩吉凑过来看了两眼，说与其缝补还不如直接买一件新的。
倒也是，本来我衣服就不多，干脆趁这个机会买几件新的吧。韩吉提议去兵团附近的集市买，于是我们两个收拾好东西后一起离开兵营。
调查兵团总部在郊外，要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路要走。反正离得也不远，我俩就没坐马车，步行穿过森林。
韩吉还没死心，她劝我这七天假期里再好好想想壁外调查这件事。“话说你为什么要来当调查兵？”她问道。
“生活所迫。”我叹了一口气。
她估计以为我是穷的没办法了才跑来当兵，“你要钱不要命啊。”她说道。。
放假前每个人都收到了薪水。调查兵的工资是真的高，尤其是正式人员，据说虽然待遇上不能和宪兵比但是二者明面上的工钱是一样的，这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买命钱。
韩吉问起这个问题，不由得让我分神想到了萨尔曼。我对他的了解不多，也没太注意过他。虽然在兵营其他人眼里，萨尔曼是个阳光开朗好青年，韩吉是他身后性格古怪的小跟班；但因为我跟韩吉更熟悉，所以在我看来韩吉若是电影里形象鲜明的主要角色，那萨尔曼就是那个脸都记不清的背景板。
跟韩吉一比，平时温温吞吞的萨尔曼真的挺没存在感。
“你和萨尔曼为什么来当调查兵？”我随口问道。
“害，我一开始都没想着要来当兵，进训练兵团都是萨尔曼拉着我来的。”她把行李换了个手拿，一阵长吁短叹，“想当初我还有机会去宪兵团的，不过嘛，壁内的世界已经够小了，专门跑到最小的希娜里面去也太没劲了，还是来调查兵团比较有趣。”
这理由很有她的风格。韩吉摸着下巴说：“不过萨尔曼跟我不一样，他从小就立志要当调查兵，理由在新兵里也都传开了。你知不知道巨木之森观赏活动？”
我摇了摇头，她表示理解，“也对，你是地下街人。巨木之森你知道吧？十几年前有一伙商人突发奇想，在那里搞了个观赏活动，就是把游客带到树上越过玛利亚之壁看墙外的风景。当时因为这个活动巨木之森一下成了热门景点，商人也借此大赚了一笔。”
“这个生意很快就被宪兵取缔了，好像说是太危险。但这里面利润很高，还是有人愿意铤而走险继续赚钱，就比如萨尔曼一家。说起来，那家伙打小就对墙外充满激情，说不定也是受了他父母的影响。后来他们家的生意还是被宪兵发现了，一家子除了他都进了监狱。从那以后，他就对墙外有种执念，一心想当个调查兵。”
我觉得有点不理解，“他不应该立志赚大钱把他父母捞出来或者再次振兴家业吗？”
“终生□□怎么捞？还再次振兴家业，连着他自己也被抓进去吗？”韩吉白了我一眼，“不过我也不懂他在想什么，人各有志吧。至少他现在已经成了调查兵，虽然距离参加一次正式的壁外调查还远。”
想不到背景板老实人萨尔曼还有这样苦大仇深的过往，这倒是能解释他昨天晚上为什么突然犯病了。可能小伙子平时虽然不待见我但是表面上还能跟我说两句话，猛一听说我竟然先他一步转正，所以受刺激了。
阳光穿过树梢投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树影。韩吉伸了个懒腰，对我说道：“萨尔曼太心急了，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你也是，我在‘诱敌队’也待了快一年了，不知道见过多少调查兵骑马出去被马拉回来，更多的干脆回不来，为什么要上赶着送死？”
“我肯定全须全尾回来。”我漫不经心地说，“再说了，你也说了，人各有志嘛。”
韩吉又冲我翻了个大白眼。
交谈间我们走出了树林，来到城镇。离什么近人就靠什么吃饭，这个小镇子紧靠兵营，里面的人做的都是和兵营有关的生意。镇子的集市上到处能看见穿着军装的兵，甚至能给士兵提供一条龙服务：他们可以骑着马来，把马交给镇头专门伺候马保养马具的，然后把旧衣服交给路边摆摊的妇人缝缝补补，最后舒舒服服坐在饭馆里，喝一碗热乎乎的土豆浓汤。
韩吉把我拉进一个裁缝铺，老板热情地迎上来。在知道我想要两件成衣后，二话不说从衣架上取下来两条裙子。
“这都是专门为了女兵做的裙子，很适合骑马！”老板说道。
“骑马？穿裙子骑马？”我惊讶地看着裙子。
韩吉接过裙子抖搂了一下，“给女士侧骑设计的款式吧，听说王都的贵族小姐们骑马都是侧骑，还穿着裙子，想不到都流行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