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先是惊诧，寂静一秒，下一刻，倏然沸腾起来。
“大人，”他看起来完全不相信的样子，“您——莫不是在开玩笑？”
“不要啊，大人……”
“我拒绝接受，都成了鬼，怎么还是逃不过学习？我们不要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啊啊啊！”
哦——
耳朵疼。
晏宁施了法，隔绝这些声音，静静坐在席上，任由他们嚎去。
这让她想到万鬼跪求《不转世协议》时的场面，他们也是这般吵吵嚷嚷，哭着喊着要“鬼权”。还好她见证过那个场面，以至于今日的这些嚎叫，那都不算什么事了。
她以手肘撑着桌子，心中默念：不听不听！会停的；会停的；总会停的！
她默默看书册，这是她在天庭记录下来的学识，关于如何施行的计划，和预想中的画面一样。所以越看，她越觉得实施的可行性非常高。
咦？
没声了？
晏宁抬眸，众鬼乌溜溜的眼睛默默看她，十分哀怨，看去实在是可怜兮兮。
她略觉得愧疚，不过一想，忍一时痛一世，还不如早了断早痛快！于是，这负罪感霎时烟消云散了。
晏宁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时间，挥手间，各位县长的跟前都浮现一本书册。县长是从第一批留下来的鬼中挑选的，有指标要求，认字是必须项。
晏宁直接道：“这是最近我想探讨的一些问题，以及办学堂的理念。话不说多，多说也是无益，你们先看一看！”
“看一看！”她强调道。
防止鬼们再嚎，她举起双手，重点强调这三字，力压全场，才终于镇住再次混乱的局面：“县长负责通知和收集意见，一个月后，大会堂继续开会。”
“这是通知！”她的态度很强硬。
县长看时，瞳孔一惊。
朝雨在晏宁的示意下大声朗读宣纸内容：
问题一：《不转世协议》的废除或修改问题。
问题二：精神问题。
问题三：办学堂意见。
“无相之门一直以来从未关闭，以虚幻之景沟通天庭，连通人界。我知道有些鬼一直在观望人界和天庭，那些不感兴趣的鬼也可前去一瞧。不费时不费力，不会耗损你的任何利益，只消花那么丁点儿的时间。”
她比了比手指，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摆出一厘米不到的长度，她补充道：“从《不转世协议》成立起，至今已有二十年，人界已是大变样；也许你们会有所改观。”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晏宁已是秋风扫落叶般，直接驱他们出都护府。众鬼一阵晕乎，待看清周围环境时，已是黄沙满天飞。
各位县长回去后，立马发出通告，向下通知区、镇、村；于是一夕之间，幽都再次沸腾。
“什么？！竟然要废除《不转世协议》？！”
村长来不及言语，众鬼蹭一下不见鬼影。
村长无语：“你们倒是听我说完啊！”
他们蜂拥般闯到都护府前，集体抗议。
当初请愿签署《不转世协议》时才万多只鬼；二十年来，地府迎来无数新鬼，走的走，留的留，各奔前程。一饮孟婆汤，前尘皆忘。
鬼的寿命不是无限的，即使不是与天同寿，也有千年起步，短命的也有几百。如今才过去短短二十年，自是没几个鬼消失。
外入者又多，死者为无，正向增长，鬼的人口自然是激增的，每年百万人起步，至今冥界也有一千多万只鬼。
此次闯来的也有好几万只鬼，熙熙攘攘，拥挤在都护府门前，差点踏平这城。
都护府关门大吉，门前贴了张告示，识字的鬼一字一句念道：“今日休假，有事过后再议。”
鬼们骚动起来。
都护府设了结界，他们以微弱的魂力摩擦着结界，结界于是隐隐波动起来，仍很牢固；他们不放弃。
各位村长陆续触动，赶到都护府，见这群鬼飘挤压得空中都没了落脚处，不忍捂脸，竟有心力交瘁之感。
“不是废除！不是废除！重点在修改！是修改！——”
他看远处奔赴的群鬼，用手扩喇叭装，大声喊，传遍周遭。
鬼们冷静下来。
“不早说。”
群鬼庆幸，已奔到地府门前的鬼飘了回去，烟尘飞起；霎时间门庭若市的地府忽然冷落下来，空落落的，只剩枯叶飘过。
来时如风，去时成尘。
他们终于开始上心这张纸上的其他问题。和废除《不转世协议》比起来，其他都是小事。
小事，不值一提！
冥界难得安静一个月，他们窝一起研讨晏宁的那份宣纸。所以这一个月来，幽都清静许多，没有恶作剧，没有琐碎的纠葛要处理，她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