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玉卮脑海中有些乱，“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底是图什么呢？”
“李靖父子肉身成圣本就是侥幸，论起真才实学和赫赫战功，他们哪里配得上如今的高位？可能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天庭中地位不稳，又不知如何得知了你真实的身世，知道要向我靠拢，正好利用你。”
“所以就多次欺骗、甚至不惜用上了苦肉计？”玉卮颤抖着声音问道。
“如果不是我今日出来阻止，女儿你也不知道要被那李金吒蒙蔽多久。从你懂事起，我就试图通过梦境告诉你，一定要远离此人，他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从头到尾、完完全全是在利用你。”
玉卮不由地想起那些梦境里，那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振聋发聩的劝告：
——“他不会回来了。”
——“他骗了你。”
——“最卑劣之人不是无情，而是利用感情。”
原来都是真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真心，到头来是一场骗局，是一场他利用时间和感情，酝酿了数年的骗局。
他的浓情蜜意都是假的，他为她的付出和牺牲，都是苦肉计。
——可是，那么，有没有一点点可能，面前的这个“人”，“神仙”，所说的一切，统统都是假的？
“不用怀疑我的身份，黄儿。”而他又一次看穿了她的心事，“你转世重生这十七年以来，有谁这样把你的过去、你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诉过你？我不仅知道你参与了贾构嵩四人命案的毁尸灭迹，还知道你亲手杀了刘继毅、间接害死你的舅公徐有禄——哦对，这个徐有禄，就是你上一世下凡时，曾经要加害于你的凡人。兜兜转转，你还是为自己报了仇，不是吗？”
原来一切的因果，这么早就埋下了吗？
“而那个你无意间帮助、又无意间帮助了你的张挺书张大爷，也是你前世下凡落难时，为你雪中送炭的恩人。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本来就是对的。我今天特意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想提醒你小心，小心李金吒，哦不，甘露太子，又要为了自己欺骗你了。待过些时日，我练成了不世大法，打上天庭找玉帝讨回公道时，就是你们姐妹七人重新恢复公主身份之日。”
“过些时日，还要过多久？”玉卮问道。
那黑雾的似乎越来越浅，声音也越飘越远，远到她快要听不见
——“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回来接你。”
（110）阳寿
陈户镇徐家，傍晚时玉卮走了之后，徐娘子一个人总是觉得身子不太舒服。
起先她以为自己病了，已经病入膏肓，到了人生的倒数之际。
后来她看到一直蹲在她脚边的白蹄乌，不知为何，今日白蹄乌的眼神浑浊，没有了往日的那般犀利和精神。
这只猫跟了他们超过十年了，和她从小在徐府养的狸猫不同，白蹄乌极通人性。就连当初南珲府她与煌儿遭遇险境，都多半是靠它她们才能平安无事。
想到它可能饿了，徐娘子便起身，去厨房给白蹄乌做了点饭食。
佳肴到了面前，白蹄乌却没有一点要吃的意思。它还是那样看她，眼神浑浊，似乎有千般情绪，无处诉说。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徐娘子明明还没来得及点燃堂屋里的蜡烛，却发现白蹄乌无知为何，周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晕。
“怎么了？”徐娘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蹄乌，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不害怕。
“你是煌儿的生父，派来保护她的灵兽吧？”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想起女儿真实的身世，“是不是你的寿数到了，要回去？”
怪不得这次煌儿回南珲府收拾行李，白蹄乌没有一并跟去呢。
白蹄乌似乎听懂了她的言语，向后一个撤步，一下跳到了徐娘子的怀里。
它明明是只畜生，可是此时却眼含热泪。
“你舍不得我们？舍不得煌儿？”这情形，徐娘子也很难不动容，若是没有白蹄乌在，她们母女俩今时今日，都不知人会在哪里。
白蹄乌眯着眼，舔了舔嘴唇，眼中的热泪顺着猫儿眼溢了出来，沾湿它线条流利的浅粉色鼻梁。
这一哭，徐娘子却忽然有了新的想法——难道白蹄乌不止是和她告别，而是另有所图？
“你……你还想继续留在人间，保护煌儿是吗？”徐娘子试探着问道，“可是你没有别的办法，你只能求我帮助？”
白蹄乌这次肯定听懂了，因为徐娘子刚一说完，它就迫不及待地哑着嗓子“喵呜”了一声。
“可是，可是我怎么才能帮你呢？我不是什么神仙，也没有所谓的法力，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徐娘子抱着白蹄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有的，不过是这条命罢了。”
难道真的，要她用命去换白蹄乌的命？
徐娘子自己都被这想法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