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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1 / 2)

酒酣夜浓,逛灯会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喧闹过后终归平静。

灯尽人散后的街道恢复了冬日既有的孤清冷淡,文棠和郭钰走在静谧的街道上,身后跟了一队福管事差来接侯的侯府家仆。其中一名仆从牵着郭钰的棕色坐骑,另数名仆从抬着一顶绒毡小轿,脚步踏着节奏,齐整有力,如行进的兵士。

天扑簌扑簌下起雪来,文棠伸手接住一枚雪花:“下雪了。”

“夜冷天寒,郡主还是到轿中去吧。”郭钰道。

“潇湘栈的冬天也下雪,只是下得没有这儿大。”文棠眼神迷恍,嘴角泛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儿。她抬起眼眸,眸子里闪着星花儿般的光彩:“我那时候淘气得很,常和兮兮穿着草鞋在雪地里瞎跑。”

郭钰静静听着。

“你一定想不到。我们那儿的人不像这儿的人,心里没有太多孔孟章法,我们想笑就笑,想跑就跑,师父也纵着我们。”文棠朝郭钰嫣然一笑,一时严寒尽消,如春暖花开。

“以前每个元宵,我、师父、黎叔、婆婆、兮兮都是要一起吃团圆饭的。”文棠微仰着脸,任雪花飘落脸颊,她心中念着从前的焰焰砖炉火和把酒团圆夜,一点也不觉冷,“而且每个元宵的夜晚,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父亲和母亲,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还是总盼着。”文棠的声音越来越小,笑意也慢慢收敛回眼皮里。

“每个元宵夜晚,我也会梦到父亲母亲。”郭钰的目光与文棠的碰撞在一起,眼神里是坦然和释怀,“父亲常年驻守北境,算起来这些年竟没有一次元宵团聚过。而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也不得见。”

文棠心中一紧,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郭钰继续说着:“父亲虽不得回京,却年年捎信回来,我始终记得他说的那句‘国不得安,家何以安’。此后每年元宵,见到家家欢喜,户户安眠,便觉值得。”

郭钰寥寥几语如醍醐灌顶,让文棠心里一酸,这一路走来,她何尝不了解这眼下繁华得来不易,这不仅是十万郭家军常驻冰雪之地的苦劳,还是由自己父母和师父的鲜血铺筑的,那么多人抛舍了生命,才能换来今日的欢聚一堂。

文棠以前不能完全理解父亲,她认可他领兵入京诛杀奸相的行为,但她不理解他手握重兵为何要自缚请罪。既然成文帝昏庸,大可取而代之,为何不拼上一批,为何要束手就擒,枉送自己性命不说,还累及妻儿。此时此刻,她恍惚明白了一些,他父亲和老定襄侯是一种人。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想不管是徐将军,还是楚王、楚王妃,都希望郡主能放下过去,过好之后的日子。”郭钰的话暖暖的。

文棠鼻子一酸,眼眶有点泛红。郭钰的话直戳心窝,她能感受到他平淡话语底下最真心的关怀。她点点头,右手上抬按住胸口,那里有她一直贴身携带的母亲遗物-一枚竹刻的平安符。她记得那平安符里塞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绢,因为时间太久,纸绢已经泛黄,上面是母亲亲笔书写的一句话‘荣华富贵皆过眼浮云,惟愿吾儿一生平安’,那便是母亲对她这辈子最大的希冀了。

“我知道,我只是......我也没有不好好过日子呀。”文棠刚刚收敛起来的笑意又浮上眼角、眉梢。

“不过师父的仇是不能不报的。”隔了一会儿,文棠语气坚定地说道:“虽然并不清楚仇人到底是谁,但我是不会放弃的。”她这句话虽是对着郭钰说的,却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你放心,于公于私,徐将军的仇都一定要报,拼了我这条命也一定要报。”

郭钰的话来得猝不及防,文棠吃惊地看向他,他那俊逸的脸上是分明的坚决。“你放心”,只是三个字,可她听着就真的放心了。

“徐将军忠诚卫主,是个值得敬重的大英雄。当日将军慷慨赴死,又何尝不是为了保全我们,保全大局。”

郭钰话里的真心实意,文棠分得清。

郭钰继续道:“杀害将军的人对我大齐心怀不轨,其中包藏祸心,思之恐之,若不彻查清楚,将其连根除去,恐留大患。”他眼眸移到文棠脸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仿佛扎了根,目光里带了深深的担忧:“郡主你已认祖归宗,以楚王之女的身份获封‘南淮郡主’,按理已不能为他们所利用了。可是......,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文棠心窝一阵暖流拂过,笑道:“将军何须为我担心,我还怕他们不来找我呢。”

郭钰仍是面有忧色:“敌暗我明,防不胜防,还是多加防范为好。”

文棠点点头:“这几日我细读了将军赠与的《内本心物》,心绪日渐开阔,功夫也进益不少。”

郭钰听了,面上忧色转淡:“那书是幼时灵霄寺高僧所赠,我是借花献佛了。”

文棠道:“身主于人,人主于心,心若不安,何以安身?我心绪不稳,练功又太过急进,遇到瓶颈处,不是想法子绕开,便是一味硬来,到头来也不过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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