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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重山 八(1 / 3)

怡王并非只是简单调侃旧相识的二人,他对曾经穆王府里生出的情愫更是一无所知。这问题狠毒便狠毒在,但凡郑子潇答出一丝一毫在意,便可以将世子与小延成侯攀扯出新的联系。

庙堂与后宅院,从未真的分开过。

孟湘湘心里不安,刚献完舞的羞耻感也没消除,只好垂首揣摩郑子潇会怎么说。平心而论,她是渴望被郑子潇认可的。但此时若是郑子潇夸得天花乱坠,不仅女儿家名节,连带侯府都陷入危机中。

她暗中捏着指头,胸口的气上下窜动,只敢用余光偷偷丈量郑子潇神情。

片刻,孟湘湘听到郑子潇轻描淡写一句,“挺好的。”

挺好的。

意思是也就那样,跳得好不好看,他并没在意。这句话也符合他赏舞时眼都不抬一下的态度,可谓是谨慎周全的答法。

即便如此,孟湘湘心里还是失落地发紧,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自己忍不住抬头,目光带了几分怨怼。

怡王笑道:“佳人伴舞,郑校尉似乎不太感兴趣。”

“卑职只懂战场上的厮杀,舞乐这些,从不在意的。”

这是最好的结果,他不在意,孟湘湘不招惹,他们二人谁也不冒犯谁,才能保侯府平安。

孟湘湘脸色涨红,别过头不再看。

满堂欢声笑语过耳,她却一句也听不见,只有心里的矛盾在作乱。一面想质问郑子潇自己是不是真的泯然众人,一面又期盼自己泯然众人。

她还得反复提醒自己,要学会接纳这个时代,融入这个时代,才能在这个时代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离了男女情爱,她仍然可以是“延北的女儿”,她与郑子潇的露水情缘,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圆满。

这些想法就像是洗脑包,一遍遍冲刷着情义。爱情如果是火,理智就要把这团火破灭。

丝竹仍在乱鸣。

怡王有一句没一句骚扰着孟渝,突然提及夫人。

孟渝有些吃惊,答道:“家母今日身体不适才未赴宴。”

怡王了然,继续饮酒,半晌后借口醒酒往园子里逛去。

早春夜冷,一念亭旁的迎春却开了大片。

风将酒意吹散多半,怡王顺着迎春往前看,果真找到延成侯夫人关氏的身影。

关谷冬转身见他,先委身行礼。

怡王倨傲仰头,“本王今日寻你,是传陛下圣谕。”

关谷冬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起身。

怡王从阔袖里摸出个金线绣成的卷轴,递到关谷冬眼前,“不必拘礼,自己看吧。”

卷轴展开,关谷冬快速扫一眼,逐渐变得惊惧,“这……当真是陛下的旨意?”

“大胆关氏,本王难不成深夜来此寻你开心?”

“可若是如此,我延成侯家如何自处?”

怡王靠近一步,眼前妇人的身形显得分外矮小。

“此事若成,延成侯家必得重赏,是为功臣,往后小侯爷建功立业,配享太庙也是有的。”

关谷冬卷起卷轴,才觉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怡王道:“你莫要忘记,三年前在黄金宫,你是如何承诺圣上的。倘若你敢有异心,是为欺君。”

“妾万不敢有异心,定忠心耿耿为圣上效劳。”

“那便好。”

怡王手抚过迎春花枝,冰凉的水渍粘在指尖,他背过身准备离去,思及什么,立即转身道:“关氏,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需得牢记此事,提前铺垫,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关谷冬再次行礼,“妾谨记。”

她望着怡王离去的背影,手指甲掐进肉里,靠着疼痛勉强维持端庄的模样。

翌日,孟湘湘姐弟三人来夫人房内请安时候,都觉察出夫人神色古怪,似有心事。

室内炭火烤人,夫人命婆子撤去,整个屋子便开始逐渐被凉意侵蚀。

因孟渝年纪尚小,按照惯例,请安时要将延洲事务以及府内琐碎一一与人相商,夫人不理事,便由孟湘湘学着听。

今日讲的是延洲境内土地兼并之事。

孟渝将案情叙述完,孟湘湘大概了解了情况。

长陵之中贫富差距显著,贵族与贫民间有着分明界限,这样的阶级差距导致豪强通过自身权势金钱,对贫农的田地进行强取豪夺。然贫农虽穷困,并非是一味忍让之辈,逼至无奈选择与豪强争斗,流血事件频发。

这样的土地兼并情况是乱世的征兆,在贵族强取豪夺之下,贫农失去土地变成流民,长此以往不需福川人打进来,长陵自己就散了。

力竭的王朝灾祸横生,孟湘湘在高中时期学过相应内容,纵观历史长河,土地兼并更是自古以来的难题。

她本身身处这样乱世之中,反而一切不再是单薄的文字,土地兼并症结更容易看破一些。因为历史能记兴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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