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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戒 七(1 / 3)

忽然手肘被一股力捉住,孟湘湘猝然回头,看到夫人对她怒目而视。

夫人正色道:“穆王跑去,你父亲跑去,都是忧心郑小公子,你跟着做什么?”

她不苟言笑,孟湘湘更不敢让她知道这些情愫,像是早恋被抓,她只能胡言乱语道:“侯府被围那晚,郑公子救过我。”

“那也不用你去。”

“若是人忘恩负义,还叫什么人?”

说完,孟湘湘就要走,却被夫人身边的明婆子架住,跟来的几个小厮也抓着她。

一片热闹中,孟湘湘被押回喜宴,酒席散去后又被关进王府小院里,不许她迈出一步。

已是深夜,整座王府乱成一团,偶有世子痛哭声传来。

孟湘湘没法入睡,提心吊胆。说不清对郑子潇的情义到底是哪般,她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思索过甚,全凭怦然心动的一刹那,下意识去靠近对方。她本就觉得爱慕之心是及时行乐,不能犹豫太多,如果失恋那也是缘分不够。

可如今郑子潇受刑,这种牵挂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来,孟湘湘忽然觉得自己弥足深陷其中了。

在郑子潇住的四方院子里,穆王来回踱步,焦急地没法坐下。

孟宏汝知道这种事情没法劝,坐在一旁跟着愁。

但凡屋里传出一声痛呼,穆王都觉得郑子潇还能活下去,偏偏里面一片寂静,只有细碎脚步声。

窗子前透着微弱烛光,好像人的命一样,下一秒就要熄了。

终于,门被推开,穆王刚要迈步上前,就看见大夫端着一个铜盆出来,打眼一看竟然是满盆被血浸透的白巾。那巾布彻底透了,盆底都是溢出的血,晃晃荡荡,可见屋内病人的凶险。

穆王不敢打扰大夫,又开始踱步,世子在一旁焦急地问,“怎么这么多血,你前段日子被杖刑休息个几日,也就大好……”

“大杖四十四,姚儋是想要了他的命。”

穆王沉声说道,手攥紧衣袖,恨不得将姚儋捏成粉末。

大夫进进出出许多趟,不知道换了多少带血的巾布,这才出来抹把汗,“救活了,人没事,只是伤情太险,肩膀以后肯定不会利落了。”

孟宏汝叹息道:“活着就好。”

屋内仍是寂静,静得令人心伤。

穆王看着身后的人,最后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走进去。

屋内有些混乱,冲天的药味还夹杂着血腥气。

郑子潇趴在榻上,头发披着,只穿了件中衣。

听到有人进来,他微微抬头,反而扯着伤闷哼出声。

“你别乱动。”

穆王走过去,坐在一边,才看清他面色惨败,一点活气也没有,和死人无异。

他乖顺地垂眼,声音发虚,“王爷,让您担心了。”

穆王伸手,又怕摸到伤口,最后拍拍郑子潇的头,“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这么笨呢?”

郑子潇说:“他说,如果敢动他,就要参您一本。”

说话间,他的身体止不住的抖,好似已经用尽全身力气。

穆王气得浑身血液倒流,长袖一挥,痛骂道:“参!让他参!他不参他是畜牲!你那么能打,就该把他手脚剁了,舌头割了,把他头卸下来挂在兰台前面,让天天看着他的宝贝兰台。”

“王爷别气,我没事。”

“子潇,你……”

穆王平日滔滔大论分外擅长,此时却语塞。

他掀开衣衫,看到脊背上那一片惨状,最后痛苦地闭上眼,“子潇,你是我的孩子啊……”

郑子潇的身体终于抑制不住抽搐起来,他藏起脸,没人看到他是不是落泪,只有急促的鼻息。

穆王拧紧被角,心里越发疼,说:“我不忍看你受苦,把你从山里抱出来的是我,我怎么能……看你被他们欺辱。”

“他们没有欺辱我,王爷。”

他的眼角全身疲倦,用尽最后一丝力,话都开始囫囵,“我没有朝他们屈过,没给您丢人。”

泪水无声划过面颊,穆王深吸一口气,不忍再看他。

他不作声,郑子潇便继续道:“兰台的确有蹊跷……”

“别说这些,好好休息。”

郑子潇点点头,又觉得一股痛袭来,整个人差点背过气去。

口中药味弥散开,他挺过一轮,挣扎着又问,“孟小姐还好吗?”

“被关氏锁院子去了。要她来陪你吗?”

“别。”

他说得急,挣扎着要起身,发现自己已经失去身体的控制,除了疼没有别的感觉。

兰台刑杖,果然厉害。

郑子潇苦笑道:“如果孟小姐问起,就说只是皮肉小伤,已经能下地走路,不碍事。”

穆王瞪他一眼,“你骗人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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