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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戒 六(2 / 3)

像是要撞破胸膛,五脏六腑跟着碎裂,郑子潇不知道自己身形还是否稳重,唯独那脊背像是最后的清醒,至死不肯弯下去。

他好像觉得自己一生要到头了,咬紧牙不愿呼一声疼。

幻觉之中,他还想起,他喜欢的小姑娘还没回家。

他又想起穆王教导他,言必信,行必果。

喉间一片血腥之气,他艰难吞咽下去,尊严和倨傲是吊住他神智的最后一根丝线。

这跟丝线让他不能屈服,不能下跪,不能求饶。

杖毕,地上一滩血迹。

扶明连忙搀着他,发现他抖得不行,连气息都是抽搐着呼出的。

“外衫……”

郑子潇呢喃着,扶明连忙把外衫给他。

他根本没力气站稳,还非得穿戴工整,虽盖不住惨烈狼狈,但还是端着君子模样。

古言:君子死,冠不免。

君子皮相下是君子骨,寸寸君子血肉温养出至纯的灵魂。

他想扯碎沾血的衣角,发现浑身上下根本使不上劲,倚靠着石兽,勉强立直身体。

腰背好似化为齑粉,他仍躬身作揖,说:“谨记大人教诲。”

他对自己狠,狠到姚儋看了都怕。

被他拂过的石兽,双眼处抹上可怖的猩红,变得狰狞鲜活。

姚儋发现,郑子潇是人,会被打死,但打不折。

他哆嗦着嘴唇,才说出一句,“你且退下吧。”

走过的地方淋漓出一片血痕,郑子潇以为自己是直立走出去的,实则他人眼里,他浑身松垮,像是被卸开,跌跌撞撞,血流似淋雨,唯独腰背笔直。

如雪山青松。

他憋着口气,支撑着自己踉跄出兰台,街上的人纷纷惊吓不已。

扶明的呼唤声隐隐约约,天旋地转间,郑子潇觉得自己要撑不住,肩头、关节、脊背无不如同粉碎般叫嚣。

明明接近六月,他却冷得要窒息。

到最后,一口气卡在鼻腔呼不出,脚下跟着软绵绵的,眼前猛然黑下去。

弥漫开的血红,与喜车经过散落的赤色缎带,争相辉映。

花浊城的另一端,王府喜宴。

孟湘湘提前见过佟知悦,知道她已经大好,才安心去吃喜酒。

喜宴上,姚仇坐她跟前,一口饮尽杯里的甘酿。

他已经醉意上头,酒品又不好,到最后砸几下桌子,“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旁赴宴的世家小姐笑起来。

其中穿紫衣的小姐笑道:“或许她没爱过你呢,中郎将,隋颜青的客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只……”

“你胡说什么,她最纯洁了。”

说完,姚仇自己都不信,趴在桌上,把脸埋起来。

孟湘湘叹口气,捋着他后背问,“那她与你分开前有说原因吗?”

“她说,她不想过安稳日子了,要去做什么刺客。”

胸口有些发痒,孟湘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起初还只是轻咳,没想到咳得喘不上气,嗓子都撕裂似的痛,阿沉连忙拍她。

姚仇也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端了杯茶水给她,问道:“有这么惊讶吗,咳得气都上不来了。”

“不是……”

孟湘湘艰难地摆摆手,又咳了好一会,肺部那种躁痒感才消下去。

她接上姚仇的话道:“她说她要做什么?刺客?”

说完,她又开始咳。

周遭几位小姐给她递水,见她需要缓一会,便自己先聊起来。

“刺客……呀,穆王府那个郑公子不就是吗?”

一个世家女子轻声道。

另一人附和,“哪个郑公子,长得很好看那个?”

“是他是他。中郎将,隋颜青说过自己的事情吗,说不定他们都是鹧鸪山出来的呢。”

姚仇对她怒目而视,“阿青怎么会是鹧鸪山爬出来的。”

世家女子忙求饶,“好好好,她不是。不过,我听闻,鹧鸪山上‘炼子’极为可怕,五六岁把人拐走,练个三四年,几十人丢在山谷里去厮杀,活下来的那个就是炼出的‘子’,再然后,他们还会把炼好的‘子’回炉炼棋王。郑公子不就是小棋王吗?”

熟悉的话语入耳,那夜少年眉目清澈,对孟湘湘道,“小时候,会有人喊我‘小棋王’。”

手里的帕子一松,像是过了电一样,孟湘湘压下咳嗽,猛得抬头,“你说什么?”

她不愿从他人口中听他的过往,无意间听到,血淋淋的真相,令人心惊。

原来下手狠厉的武功,招招致命的剑法,都是真刀真枪厮杀出来的。

那女子没察觉出孟湘湘神色有变,继续当个八卦聊,“炼好后还要控制那些孩子做刺客杀人,听说郑公子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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