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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愿 五(1 / 3)

孟湘湘发烧了,连烧了两天。

迷迷糊糊里,孟湘湘做了一连串的怪梦。忽而是枯褐枝头开出了朵血色木兰,忽而是人山人海中走出满身脏猩的郑子潇,也有世子被困在昏暗屋子里,浑身上下缠满镣铐的画面。

自孟湘湘来到这个时代,噩梦已经快成为习惯,翻来覆去折磨她的同时,她也能感触到这些梦的底层到底在诉说什么。说到底,是她对这里的惧怕,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人的劣根性在太平盛世难以看清晰,在危难时刻总会特别明显。她即是如此,优柔寡断,柔弱无能,什么都想要,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最后一个梦中,孟湘湘站在镜子前,自己的身上布满可怕的伤口,不知道是辛苦的日子留下的,还是她对自己的厌恶留下的。

她猛得惊醒,从床上弹坐起来,身旁本该同她一起沉睡的人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片温热发潮的褶皱被褥。

孟湘湘胡乱从褶皱上蹭过去,踉跄到镜子前,慌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灰白,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嘴唇干瘪地要裂开。

丑陋,丑陋至极,丑陋地令她自己都作呕。

然这丑陋之下,她突然想起,孟湘湘这个身体本就是这样的,病弱忧郁,总是闷在房中,对谁都难以笑出来。

孟湘湘抬起手,轻轻蹭了下镜子上的尘,越发贴近镜面。她盯着镜子里的那双空洞的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好端端的自己会面目全非,会变成另一个人。

如果自己已经不是自己,那郑子潇又是否会爱自己如初呢?又或者,郑子潇爱的到底是孟湘湘,还是白漾漾?

孟湘湘掀开衣袖,除了从李家村受的伤,来这个时代之时手腕上的割痕仍在。她捏着那道割痕微微用力,指甲都嵌进肉里,直到钻心的疼传来,她都不肯罢休。

“湘湘!”

郑子潇刚踏进门,看到她自伤的光景,吓了一跳,急忙抓住她的手。

孟湘湘说不出话,任他握着自己,有些凄然。她胸口黏黏糊糊,好像窝着一团潮气,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郑子潇干脆将她抱起,放到榻上,自己则坐在她身边。刚想安抚她,一低头恰好看到那手腕上狰狞的割痕,被指甲掐得已经出了红。

郑子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头轻轻贴了贴她,确认她已经不再发热病,才呼出口气。

“没有再发热就好.”

“你去哪了?”

孟湘湘声音有些嗫嚅。

郑子潇躲闪道:“我……”

孟湘湘斩钉截铁,“不要对我说谎。”

“我去李家村查探了一番。”

“那里的人……”

郑子潇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能与她相依偎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尽可能贴近。这与平常不同,无论是在延北,还是在王府,珠圆玉润的孟湘湘随便撩拨,他总是方寸大乱,而今的依偎却不掺杂任何□□。

他只是想要依靠她,也想让她依靠自己。

只要孟湘湘还在的地方,他就不算孤苦伶仃。

郑子潇合眼,道:“湘湘啊,别问了。”

孟湘湘便安静下来。

李家村的结局不需多言,圣上的危局也不需多言。庆和帝疑心太重,又错信奸人,自己把自己围到死局,行差踏错至此,再无回头路。

夜里的冷侵染进来,亵衣都是冰凉的,郑子潇的中衣也是冰凉的。

孟湘湘吸吸鼻子,“我有些渴。”

郑子潇立马起身,让她倚在床帐边上,给她端来碗温水。她才浅啜了口,就咳嗽不止,慌乱之下把碗递给郑子潇,自己捂着嘴咳嗽个够。

越是咳嗽,孟湘湘越是心碎——她真的活成那个病怏怏的孟湘湘的样子了。

郑子潇扶住她的时候,中衣挂在身上有些松散,露出片结实的胸膛。上面趴着许多疤痕,新伤叠旧伤,很不美观。错落交织下,像是利落的刀,把他切的七零八落。

郑子潇轻笑一声,“不好看,别看了。”

孟湘湘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胸脯看了半天,脸有些涨红。仔细想想,他们已经没什么见不得的了,孟湘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羞怯什么。

她看郑子潇卸了鞋袜,准备躺下,自己也温顺的躺到他身边,脚无助地攀在他的小腿上。

“没有不好看。”

郑子潇一只手垫着头,看到窗边晚菊将谢的样子,有些龃龉。

孟湘湘唤道:“子潇?”

“我一直在。”

“我们是不是快要成亲了?”

“是,我们快要成亲了。”

孟湘湘扯扯嘴角,苦得不行,“子潇?”

郑子潇仍是不厌其烦地答,“我一直在。”

“你还记得吗,我不是孟湘湘。”

“你叫白漾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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