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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雨 一(1 / 3)

这一夜,浮灯漫天,纸醉金迷,人们纷纷将残酒倒入河流,奏响长陵最后的哀歌。

郑子潇脱下披风,将孟湘湘整个人裹好,同她道:“已经打点好,西城门会给我们留一道,会放我们出去的。”

他说的时候有些龃龉,透着丝尴尬。

孟湘湘用力点头,任他牵起自己的手。手掌余温将寒夜的冷一点一点融化,她才发现能牵着身边的人是这样安心,就算前路未知,颠沛流离,她也无所畏惧。

穿过侯府弯曲的长廊,在角门出去后,有马匹拴在门边。郑子潇将孟湘湘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去,轻抚马的鬃毛。

孟湘湘深吸一口气,回首望去,威严侯府落入眼底。从侯府屋檐朝上看去,是延北寒夜的点点星光。

她心里对着延北轻声道:再见了。

马在原地踏步几下,飞驰出去。孟湘湘被郑子潇圈在怀中,悄悄听他怦然作响的心跳,反复确认他是真的还活着,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一切不真实的都像是一场梦。

延北街景悉数蹿过,孟湘湘不敢再看,怕把自己从梦中戳醒。

然马至城门,停了下来。

关谷冬带着府里家丁堵在城门口,身旁还跟着孟渝和阿沉。因是子夜,满城静谧无声,乌泱泱一大帮人堵在那,硬是斥停了马。

郑子潇轻扯缰绳,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与延成侯府中的人僵持住。

一边是小姑娘的家人,一边是梦寐以求的自由,他才发现自己没得选,只能被动听孟湘湘一个结果。

小姑娘的手覆盖到他手背上,郑子潇微怔,对上她坚毅的眼。

孟湘湘道:“我同他们说。”

她凝望关谷冬,并没有畏惧的意思,“我已拜谢夫人养育之恩,夫人不愿我唤您为母,也请不要在此阻拦。”

孟渝似是要说什么,却被关谷冬一把拦至身后。

关谷冬朝前迈出一步,朗声道:“孟湘湘,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私奔!”

“湘湘知道,湘湘心甘情愿,不后悔。”

“你与世子婚期已定,而你身后的他是应该死了的人,你知道和他一同走的后果吗?”

孟湘湘顿了顿,道:“我知道,以后遇到什么样的境遇,我都愿意自己承担。”

“自己承担?你真可笑。”

私奔的情况似乎总是与不听母亲的话挂钩,通常是有情人奔逃后,流离失所,贫困潦倒,总归过得不幸福。历史上富家女与穷小子私奔后,反被穷小子始乱终弃,这样的情节也是屡见不鲜。但孟湘湘并不认为她的私奔是错误的。

关谷冬从来不知道郑子潇是怎样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被逼到这个境遇。

倘若圣上耳目清明,又何须舍弃那么多,求一个自由。

孟湘湘深吸一口气,道:“夫人,这三年我放下自己的所有,甚至不顾惜颜面献舞,我自认为我为侯府付出许多。如今我被逼到绝路,一是不愿意成为加害世子的人,二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余生变得麻木,我想试一试,还请您放我们一马。”

关谷冬怒斥道:“荒唐!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她吼话间,阿沉猝不及防哭起来,膝盖一软跪在孟湘湘面前。

“阿沉,你这是……”

阿沉哀哭道:“小姐,奴婢求求您,求求您,别走,您走了阿沉怎么办?”

孟湘湘有些后怕,身子下意识往后仰,撞上郑子潇的胸膛。

私奔之事密不透风,夫人根本不可能知晓,除非有人告密。想来对孟湘湘这些事了解最清楚的人,就是阿沉。

孟湘湘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郑子潇忙扶住她的肩膀。她呼吸都变得急促,仔细看眼前朝夕相处的婢女,即便是婢女,也是亲如姐妹、曾同床共枕的婢女。

她曾以为,阿沉总会谅解她,总会为她的幸福考虑。就算二人观念有所出入,但最后她一定是挂念着自己的。

孟湘湘干涩道:“阿沉,是你告密的吗?”

阿沉并没有回话,含泪咬唇跪伏在地上,不敢再看孟湘湘。

孟湘湘质问道:“你不是说就算我一无所有,你也会陪我吗?你就是这么陪我的?”

阿沉摇摇头,泣不成声。

孟湘湘冷笑一声,寒风似刀掀起她身上的披风。

“我一定要走的,你们无论拦我多少次,我都要走的。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我对侯府问心无愧。”

听她所言,关谷冬淡然垂眼,扬扬手,家丁立即扬起棍棒,将前路堵了个严实。

双方就此僵持下来。

郑子潇在孟湘湘耳边道:“他们是侯府的人,我不愿动手的。”

孟湘湘抿唇,“我明白,你只管往前,全当恐吓他们,若是他们不躲,再做打算。”

郑子潇便用力扯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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