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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北斗 八(1 / 3)

由是圣驾不得已在延北久留,提亲日子定得也仓促。仓促归仓促,延成侯府多少是忠烈门第,礼数总是要全的。

关谷冬料理好第二日世子提亲的事宜,坐在房里有些不安,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来到和雅苑。

透着窗纸,微弱的暖灯光芒跳跃,透出的却是寒意。

关谷冬屏退婢女婆子,推开门往里走,看到孟湘湘端坐在镜前出神。吱呀门声惊醒孟湘湘,孟湘湘转头看向关谷冬,一双圆眼浮肿发红,有些见不得人的狼狈。

关谷冬不禁倒吸一口气,说不出话,只看着孟湘湘起身,行了个僵硬规矩的礼,又坐回原处。这一串动作都太过枯萎,她好像已经被抽干了活气。

关谷冬面对这样枯槁的孟湘湘感到不知所措,只得转眼训斥阿沉。

“怎么照顾的小姐,明日世子上门提亲,倘若让人见到,侯府的脸要还是不要?”

阿沉皱着脸为难道:“夫人,小姐她吃不下也喝不下,夜里也没法休息好,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下去吧。”

阿沉兜起手踽踽退下。

烛火不经意跳动,闪得人眼前发晃。孟湘湘回过神,搓搓胀痛的眼,“夫人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话音落下,她自己都愣了,没想到声音变得沙哑狰狞,嗓子刚咽过滚烫茶水似的痛

关谷冬微微蹙眉,“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做辱没家门的事。”

孟湘湘道:“事到如今,我为侯府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若是心里真的存有侯府,那夜为何要站出?”

“我不甘。”

关谷冬嗤笑一声,“不甘?你有何不甘?”

温暖的烛光烤在脸上,像是桃山的火。孟湘湘的嗓子是被桃山的烟熏沙哑的,小腿是被灼伤的,她身上每一处的痛,都在为那晚的遭遇叫嚣。

若说不甘,可有太多不甘了,多少次即将宣之于口的心愿,明明已经到了唇边,又莫名其妙被堵塞回去。穆王是这样,延成侯是这样,她亦是这样。这几个日夜,她细品自己身上的痛,怎么都想不明白世道为何如此,到底哪一环出了纰漏。

想不明白的太多,她总是局中人,不是布局的那个。

孟湘湘手搭在膝前,勉强支撑身体,“我一直不懂为何夫人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和世子家频繁来往,如今想起来倒是清楚明了。在你眼里,孟湘湘就是攀附权贵的棋子对吗?”

夫人神色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婚姻大事,你本就不该自己做主。”

“是,所以你计划好将我嫁与世子,来挽救江河日下的侯府。侯府是好了,你知道这一切毁了多少人吗?”

“孟湘湘,你本就不该与那校尉有私。”

孟湘湘抖然吼起来,“这与我和他的情谊无关!”

她喊得急,直接喊破了音,有一种生命末路的挣扎感。

“你知道桃山上的火石,还有那晚的谋划,都是为了长陵吗?难道当年我父亲的血,那些学生的血,都唤不醒你吗?”

关谷冬淡淡道:“孟湘湘,你别太天真了。”

“是你太过冷血。”

“你们从来都不是谋划,而是他人棋盘上的一子。”

孟湘湘愣住,有些不明白,细想下去圣上赐予私军给怡王,她又隐约感知到了什么。但真相太寒心,她还是不甘心,哆嗦着唇再次发问。

“你……你什么意思?”

关谷冬无奈道:“区区一个世子,能掀起什么风浪?那郑子潇也不过是个校尉,能做什么大事?早在这些人随王军踏入延北,他们就是要死的。”

“注定要死的?”

孟湘湘摇摇头,脚不住往后蹭,身子退到凳边摇摇欲坠,好似身后背靠万丈深渊。

关谷冬道:“圣上赐怡王私军,怡王有天大胆子,也不敢顶着王军在延北作祟,偏偏这么巧私军养在延北,又被世子的人发现,你说这是故意给世子看,还是怡王真的是蠢材?”

“怡王引世子动作,嫁祸世子?”

“你当真以为是怡王?他一个遛鸟养花的王爷,在意世子死活作甚?”

除了怡王,背后的那个人只有圣上。

关谷冬道:“先定世子罪,去其羽翼,再做仁德之词赐婚与你,延成侯家与世子结亲后,世子年幼,孤立无援,你大可顺势接下他的那些产业,连带着背后心向穆王的势力。”

孟湘湘惊叫道:“圣上这是在玩弄他们,利用他们忠义!”

“嘘!休要胡言,此为君恩!”

关谷冬紧步靠过去,呵斥住孟湘湘,“穆王曾经在朝中本就颇有威望,圣上登基前,他游历四方杳无音信,在这中途圣上登基,那些追随过穆王的朝中众臣难免心存不满。他曾主张过营造火器,如今虽身死,追随者却从未止息,难免以世子为旗,结为党羽。想要化解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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